嚴亦疏還拿著杯子邊喝酒邊看,突然發現這人好像在看自己——或者說,是在看自己和靳岑。
靳岑注意到戚沂南的目光,手一下就搭上了嚴亦疏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戚沂南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心裏隻覺得好笑,這小子,給他麵子來唱歌,居然還防賊一樣防著他。
戚沂南心裏瞬間起了壞心思。
他悠悠地對著麥克風說:“今天呢,我來唱兩首歌。心情好,從底下選一位上來和我一起唱——我看看啊,就那個A1桌的寸頭小男生吧,挺帥的,來,咱們一起唱首歌。”
?
嚴亦疏被粉絲灼熱的目光注視著,才反應過來A1桌就是他們這一桌,而那個寸頭小男生……
是,靳岑?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靳岑,又看了看台上還看著這邊的戚沂南,知道大概這兩人認識,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靳岑會唱歌?
靳岑被戚沂南擺了一道,不爽地“嘖”了一聲,但是一轉頭,看見嚴亦疏臉上驚訝又驚喜的表情,那點不爽又瞬間被衝沒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去,有點煩地摸了摸鼻子,就聽見嚴亦疏的聲音。
“岑哥,你會唱歌?”
靳岑幹咳一聲,說:“還行吧。”畢竟也是戚沂南帶著唱的,太難聽戚沂南根本不會開這個口讓他上去。
嚴亦疏腦海中哪裏還有卷子和他爸,被這個天降驚喜砸得腦子暈乎乎的,他立刻拽了拽靳岑的袖子,熱切道:“那你上去啊!”
靳岑雖然還有點猶豫,但是半個身子已經起來了,他傾著身,盯著嚴亦疏問:“想聽?”
嚴亦疏朝他舔了舔唇,非常認真地說:“想。”
靳岑立刻站了起來,沒穿外套,一件背心,一條黑色衝鋒褲就往上走。
男生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優美,身材高挑,肩寬腿長。他長了一副冷峻的模樣,但是偏偏身上還有一些未脫的少年稚氣,就好像雛鷹或者幼狼,有一種介乎少年和男人的獨特魅力。
旁邊有女生的小聲驚呼:“哇,好帥!”
嚴亦疏拿著酒杯抿了一口,驕傲地眯著眼,看著靳岑走到舞台追光燈處,助手已經把椅子和立麥拿上來了。
靳岑坐在高腳凳上,氣場並不輸旁邊的戚沂南。
戚沂南成功把靳岑弄上來,心情很好。
他仰起頭,舒展了一**子,開口唱了第一句。
“嗨。今天我又做了夢。”
……
戚沂南的嗓音慵懶撩人,飄搖不定,最能戳到人的癢處。他一句出口,伴隨著簡單的吉他掃弦,就已經足夠驚豔,讓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那個被邀請上去的男生一隻手按著麥,眉頭微蹙,半眯著眼,狀態看上去不算緊張。
就靳岑身邊那一堆扯得上扯不上關係的親戚裏,他關係最好的就是比他大了將近一輪的戚沂南。他很小的時候,就會跟著戚沂南去玩,和他一起唱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靳岑並不會受戚沂南的影響,真正讓他心跳漏拍的,是在台下,眸光像兩盞小燈一般映著他的嚴亦疏。
他許久沒唱,害怕開口幹澀,叫自己的男朋友失望。
他看著嚴亦疏,唱道。
“奇怪的是,夢裏的人和事,我都記很清楚。”
……
男生的聲音冷而颯,像冬日的雪鬆、厚厚冰層裂開的第一道縫隙、荒原上刮過的風……
他的聲音並不深情,甚至天生有些冷漠,但是他看向台下某一處的時候,尾音卻有繾綣的笑意,讓這冷而颯的一切瞬間消融。
嚴亦疏看著靳岑,靳岑看著嚴亦疏。
台下的人舉著手機拍,嚴亦疏打開了攝像頭,卻忘記了舉起。
他呆呆地看著台上的靳岑,感覺那個男生就像無盡的驚喜,就連嚎一嗓子,都能讓他心神動搖。
戚沂南有心把高潮的那句讓給靳岑唱,所以他在高潮前便停下,低頭撥弦。
一時之間,整間酒吧裏隻剩下了吉他的聲音和男生的歌聲。
沒人知道這個被邀請上來的寸頭男生是誰,但是他的歌聲足矣讓台下的人動容,隻聽到他唱著高潮那一句,聲音裏哪裏還有一開口的冷冽,誰聽了,都是一百分的愛意。
他們順著男生的目光往台下看,看見了另一個男生。
而他對他唱,唱得纏綿又繾綣。
“貪戀你如貪戀白日夢……”
“……叫人溺死在中……”
嚴亦疏聽見自己的心跳,在這無邊的酒意和夜色裏狂奔。
他沉入那雙少年無畏又赤忱的眸裏,隻覺得靈魂在空中飄蕩,便是人生隻走此一遭,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