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聳了聳鼻子,感覺好像有個熟悉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是誰?
嚴亦疏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緩緩地轉過頭。
一張格外帥氣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
這張臉的主人他很熟悉。
應該說,是太他媽熟悉了。
這個站在他身後的人,可不就是中午還一起吃飯的靳岑嗎???
靳岑穿著黑色背心,外麵一件夾克,軍綠色迷彩的衝鋒褲,長靴。
男生肩寬腿長,身姿挺拔利落,自有一股說不出的精神氣。就算是歪著頭站著,不是端端正正的站姿,也讓人覺得他沒有放鬆,看起來充滿了力量感。
靳岑長得很好看,這種好看帶了侵略感,有些鋒利——無論是削瘦的下頜線條,還是高挺的鼻梁。他就算站在舞池中央,也沾不上喧鬧和曖昧的氣息。
靳岑與他幾乎是肉貼著肉,肌膚透過布料熱度相傳,而那股靳岑身上的木調香味也靜靜地縈繞著。
靳岑專注地看著他。
……
嚴亦疏眨了眨眼。
他退後一步,自欺欺人地閉上眼,又睜開。
靳岑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此時周圍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都不能傳入嚴亦疏耳朵裏分毫,旁邊的人異樣的目光也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嚴亦疏的眼睛裏此時隻有靳岑這一個身影。
心髒的跳動聲在此刻顯得格外明顯,“嘭、嘭、嘭、嘭!”一聲比一聲更激烈更響。
——真的是靳岑。
他腦海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哪一句都說不出口。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幹什麼?
……
嚴亦疏從來沒有想過,被拆穿的這一幕會這麼快地降臨。他總以為,這件事情遲早還要等個幾個月,或者永遠都不用麵對。
可是下午他們還在一起聊過天,對“好好學習”各自發表了自己的見解,晚上,他就和人家在夜店相遇了。
就在他恍惚、大腦死機,恨不得立刻在腳下掘一個洞出來立馬消失的時候,靳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跳的很好。”
靳岑神色居然還有幾分認真。
……
嚴亦疏無語凝噎地張了張嘴。
他露出一個可憐的,幹巴巴的笑容來,欲哭無淚地回複道。
“呃……你也不錯?”
……
靳岑對他露出了一個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笑容。
如果說嚴亦疏平常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害怕別人看見他內裏模樣,那靳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那個笑容戲謔、調侃、帶了點看穿以後的得意。
與常日裏不苟言笑,成績優異的那個“品行端正”的靳岑好似不是一個人。
靳岑的眼神掃過他的額頭。
漫不經心地說:“亦疏同學,上帝在你眼前遮的簾子,終於掀開了啊?”
……
嚴亦疏真想從舞池裏瞬間消失。
他很少有過這樣窘迫不知所措的時候,還是麵對著靳岑。
當靳岑身上那股正直氣漸漸隱匿,蔫壞的痞氣上來的時候,靳岑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拉過嚴亦疏,手掌抓住嚴亦疏的手腕,果然是細細的一把骨頭。
“還蹦嗎?”
靳岑問道,拉長了聲調。
嚴亦疏隻想溜之大吉,哪裏有心思蹦迪啊,他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可是靳岑卻不想這樣就放過嚴亦疏。
他看著那個剛剛還騷氣四射扭著腰的男生,此刻下意識地又回到了在學校裏的偽裝狀態,有點才說不出來的好笑。
“這才來呢,就走啊?”靳岑拉著嚴亦疏的手舉起來。
“來!”
剛好舞池此時的音樂漸入高潮。
靳岑此時心情無比愉悅,出口的聲調都是上揚的。
舞池裏音樂聲震耳欲聾,誰都不會去在意別人說了什麼。
隻有嚴亦疏聽見,靳岑對他說。
“小嚴老師,繼續蹦!”
……
蹦你媽。
嚴亦疏用了地掙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靳岑的手勁兒居然大到自己都掙不脫的地步。
他就像被靳岑鎖在了原地一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嚴亦疏該震驚的也震驚了,該尷尬的也尷尬的,在自己的夜店主場上,嚴亦疏到底還是原來那個性格。
他見掙脫不開,幹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靳岑同學,一起來啊?”
他挑了挑眉,咬著牙向那個眉眼都寫著“我心情很好”的男生發出了邀請。
正當他以為靳岑會就此罷休的時候,那個看起來非常“根正苗紅”的男生居然真的舉著他的手蹦了起來。
屬於少年的,肆意和張揚這一刻才在靳岑的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和靳岑身上那種超脫年齡的成熟一起,變成了一杯又澀又香的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