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終於出得洞來。唐波與盧布走在最後,低頭細語,關係似乎又親密了一層。
水潭裏的那條鱷魚猶自在水中胡亂翻騰,碩大的浪花一朵朵被激散開來,紛紛如雨點般撒落四人身上,看來這家夥還有得一陣痛苦,可能隻有等著被活活餓死了——這也算是善有善報,惡有惡懲,殘酷對殘酷了。
天色已暗然下去,微風掃落樹上的最後幾片黃葉撲至四人的臉上時,他們知道,冬天也不遠了。
四人在從瀑布下竄進跳出時全身早已濕透,這在白天倒沒什麼感覺,可到了晚上、到了微微涼風中,那種寒氣纏身的感覺真要人老命。
他們現在需要紮帳蓬,需要換衣服,需要進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四周非常寂靜。那些晝出的生物也歸巢,期待黎明的到來;而那些夜伏的生物雖正蓄勢待發,可它們行動詭異、絕不會發出任何聲響,除非在咬住你脖子的那一刹那。
在天色徹底黑暗下來時,四人終於找到了一個理想的地方。然後,紮帳篷、換衣服、進食、休息。
盧加文依然似頭一天晚上一樣,在帳篷外設下一道防線,再加上胡明福的感應能力,料想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悄悄潛入至帳蓬內來。
這一晚大家都睡得比較香沉,一來是因為白天實在太累,二來是因為盧加文那句“料想”的話。可是,料想必竟是不可靠的,在這個千奇百怪的年代;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森林裏;在這已出現了不少荒誕奇事的地方,四人現在顯得太過大意了。
於是,當一個黑影似幽靈般躲開四人設下的防線,猶豫著潛入到盧加文的帳篷時,它沒有被盧加文發現,甚至連一向警覺性甚高的胡明福都沒有任何察覺。
幸好,那黑影對盧加文的小命沒有興趣,而隻是對他的背包鍾愛不已。隻見它不停而輕盈地翻動背包,直到找到了一塊熟肉後才停下,放在口中,輕輕啃食。
這係列動作都異常輕捷,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當它吃飽過後,又輕輕在盧加文旁邊躺了下,仿佛要跟他開一個會將人赫死的玩笑。
……
胡明福突然睜開雙眼,身子依然躺著,伸出右手掀開帳蓬一瞧,見冉冉初升的太陽猶如嬰兒般柔弱,躺在一抹亮光之中;枝頭的鳥兒已在不停地抖擻著羽毛,似乎在整裝待發,於是翻身站起,低頭鑽出了帳篷。
他來到一棵樹下,閉上雙眼,雙手盡最大限度地向左右伸直,鼻翼微微開合,貪戀地呼吸起四周的新鮮空氣。
他在盡量放鬆身心,盡量清醒大腦,因為其實他一夜未眠。
昨夜,他的大腦一直被疑問所糾纏,睡眠自然不濟。不過,最摁殺他睡眠的卻不是他大腦裏那些疑問,而是一陣陣竊竊私語與低聲呻吟。雖然,這些聲音非常微弱,按正常人的聽力是不可能聽到的,但他聽到了,而且還聲聲在耳。
對此,他惟有苦笑,愁恨起自己似乎獵狗般的聽力來。如果不是沒了兩隻耳朵的腦袋看起來像是個東瓜,說不定他昨晚就狠心割下它不要了。
這時,唐波也從帳篷裏鑽了出來。他驟見胡明福背對著自己站在外麵,臉色突變,不過,在喘出口氣後,瞬間恢複了正常,慢步走近胡明福,招呼打的有些做作:“嗨,早上好啊!”
胡明福沒有怎麼理他,隻是略一含首,淡淡地說了一聲“嗯!”
唐波訕訕而笑,繼續做作:“昨晚睡得還好麼?”
胡明福當然知道他為何吃錯了藥,說:“還可以,隻不過…………”
見胡明福隱忍其詞,他的心髒便移了位,懸掛在喉管處,說:“隻不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