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紅光迸射,腦漿並裂,一腔子血竄出去老遠,濺了寶生一頭一臉。
劉大明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倒在雪地上不動彈了。
黑乎乎的,寶生也沒有看清,覺得自己這一棍子很重,劉大明的腦袋一定會被自己砸成煎餅卷大蔥。
他一下子坐在上地上傻了眼,我的娘啊,又打死人了。
怎麼說又呢因為寶生跟秀青就是因為梅姐的死而從蟒碭山逃出來的。
這些天他們兩口子提心吊膽,既怕碰到熟人,也害怕公安局通緝他們。
本來日子就不好過,這下好,兩條人命,一定會坐牢。
該咋辦寶生發愁了。我死了不要緊,秀青跟四斤娘兒倆咋辦
我不能死啊,不如逃吧,走得越遠越好。
寶生隻是愣了幾分鍾,立刻明白了過來,趕緊衝進帳篷,然後收拾東西。
還好工地上沒別人,工人全都回家過年了,隻有他跟劉大明在看工地。
寶生渾身血呼啦幾的,衝進了帳篷的門,進門就開始收拾東西。
秀青已經拉亮了電燈,一看寶生渾身血糊糊的樣子,女人嚇了一跳:“他爹,這是咋了”
寶生說:“秀青,我又殺人了,劉大明被我砸死了,咱們逃吧。”
“啊”秀青一聽同樣嚇得魂不附體:“咱們哪兒去啊”
寶生說:“咱們還回蟒碭山。”
秀青說:“回到蟒碭山也難免一死,梅姐的屍體還在咱家呢。”
寶生說:“這次跟上次不一樣,梅姐的死跟咱沒關係,跟公安說清楚就沒事了,這次我是真的殺了人,把劉大明的腦袋砸扁了。”
秀青一聽不敢怠慢,趕緊連夜收拾東西。
鍋碗瓢盆的全都不要了,被窩也不要了,還是拿上了所有的錢和一些換洗的衣服,將孩子抱在繈褓裏,連夜跟著寶生逃出了工地。
他們不敢坐火車,隻是一路一路坐公交車,走一站換一站,一點點向著蟒碭山的老家靠近。
其實寶生那一棍子根本沒有要掉劉大明的命,隻是砸在了他的腦袋一側,將這小子的腦袋生生砸了一個大窟窿。將他的頭骨砸裂了。
寶生拉著秀青走了以後沒多久,劉大明就被凍得醒了,然後竭力爬了起來,溜進了被窩。
簡單包紮了一下,就躺被窩睡覺了。
他一夜沒睡著,因為腦袋疼的難受,第二天早上起來,才被工地的工友發現,送他到了醫院。
簡單將腦袋縫補了一下,也就沒事了。裏麵的腦顱沒有受傷。
可寶生不知道,寶生兩口子提心吊膽,就那麼一點點挨進了蟒碭山。
走進村子的時候,已經是陽春二月了。
陽春二月乍暖還寒,河裏的冰淩開始解凍,楊柳樹上也展出了稚嫩的新綠。
小河裏的鴨子跟白鵝嘎嘎鳴叫。寶生拉著秀青疲憊不堪,邁著滄桑的步伐終於進了灣河村。
回到家的一瞬間,寶生跟秀青就崔然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鄧瘸子猛地看到弟弟,猛地撲了過去,大呼一聲:“俺地弟啊————”抱著寶生號啕痛哭。
寶生再一次見到哥哥,也是百感交集。淚水一個勁的向外湧。
秀青也在旁邊抱著孩子哭。
寶生跟秀青回村以後,兩口子在炕上睡了三天,三天沒有爬起來。
一個多月的逃難生活,把他們折磨得疲憊不堪,也把他們的心裏折磨得疲憊不堪。
鄧瘸子終於告訴了他們梅姐死去以後,村子裏發生的那些事,也告訴他們,警察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因為梅姐是自己誤傷的。
而且李大寶已經把這件事為他們擺平。
寶生跟秀青這才籲了口氣,看來回到蟒碭山,是走對路了。
從此以後,寶生就跟鄧瘸子住在了一起,他們一個住北屋,一個住西屋。
寶生跟秀青的回歸,把錦繡嫂也樂的不行。
家裏越來越熱鬧了,小叔子跟弟媳婦都回來了,家裏終於有了膀子。
錦繡嫂沒有因為弟弟的回歸而感到危機,反而擔起了一個嫂子應該盡到的責任。
她幫著秀青看孩子,幫著他們做飯,洗衣服,還把家裏分到的一座荒山從中間劈開,給了寶生一半。
家裏的房子也分給了寶生一半。
錦繡嫂就這般好,從不計較得失,她是個死而複生的人,把一切看得都很淡,知道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家庭的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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