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綠花紅 01(1 / 3)

“小雷,你又偷偷把流浪狗帶回來?髒死了,快丟出去!你到底有沒有心在聽,前天我才剛說過,不要把路上的阿貓、阿狗都撿回來,你當這裏是菜市場?都養了綠豆了,還這麼不知足!小心狗咬狗,吵得你睡不著!”穿得很體麵的女娃對著我一頓咆哮,還時不時地戳我腦門。

我的全名叫白宮雷,大家都叫我小雷,原因,當然就是因為我小。這個穿得很體麵卻對著我咆哮的女娃是我的姐姐,她的名字寫起來與我的很相似,卻頗有意境,單名一個‘雲’字。

我們一家人,都姓白宮,這是在江南一帶很少見的姓氏。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複姓是低等身份的代表,可現在,根本沒有人敢瞧不起我們白宮家,甚至是不敢招惹我們。

我們白宮家在江南一帶,是武林霸主般的存在,隻要我的大伯一聲令下,江湖群雄就會蜂擁而上。

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了,所以比我大兩歲的姐姐總是喜歡指著我的鼻子說我的不是,囂張的程度,讓我幾乎以為她已經把自己當娘了。

“可是姐姐,這隻不是流浪狗,是一個朋友送我的好狗,你聞聞,它剛洗完澡,很香的。而且它剛剛跟綠豆還在一起玩,很友好的。”

我抱著剛剛收到的禮物狗狗推到姐姐的懷裏,讓她聞聞,可她卻一臉不耐煩地揮開,剛好打了我手上的狗一巴掌。

狗狗大概是被打得痛了,於是便反咬一口。姐姐揮手,狗狗咬住她的手,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姐姐被狗狗咬了一口,痛得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我慌忙抱著狗狗跑掉了。

姐姐一哭,下人們便會將這件事告訴爹爹,爹爹一定會怪我的狗,把它碎屍萬段的!我一定要在爹爹欺負我的狗之前,把它藏好。

我從自己房裏找了一個紙箱,將狗狗放進去,又把紙箱藏在衣櫃裏,用衣服蓋住。

做完這些,我長出一口氣。我才六歲,便要做這麼多事情,累得渾身無力。

果然,我的屁股還沒坐熱,爹爹就領著包紮完畢的姐姐進來拿我問罪。

“小雷,你把姐姐弄傷了!”爹爹一向維護姐姐,據說是我娘的遺囑,讓爹爹寵著點姐姐。

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連娘都偏袒姐姐呢!

“爹,不是我。”當然不是我,我不長狗牙。

“爹,不是小雷,是小雷帶來的狗。”姐姐總算說了一句良心話。

“小雷,你姐姐不喜歡狗,你就不能遷就一點你姐姐麼?別再撿那麼些流浪狗回來,你要是再撿,我就讓下人們都給煮了吃了!”爹爹每次訓話,看起來都很威嚴,兩條橫眉都比平常拔高許多,兩隻眼睛裏似乎還有點火星四射。

可是每一次,爹爹都讓我遷就姐姐。為什麼是我遷就她呢?我明明比她小兩歲!

我看到姐姐在爹爹身旁對著我做鬼臉,我知道,姐姐她很得意。每一次她向爹告狀,挨批的總是我,她怎麼能不得意?

她一得意,整張臉都眉飛色舞起來,生怕我不知道她得意似的,還要張牙舞爪得讓我更清楚地看見。我還隻有六歲,我沒有老花眼。

“把狗狗交出來。”爹爹的眼睛開始在房間裏亂瞄。

我知道,他在找狗。可我不會告訴他,打死也不說!我絕不會背叛我的狗狗!哦,不對,是絕不會出賣我的狗狗!

“聽到沒有,爹爹讓你把狗狗交出來!”姐姐每次狐假虎威,都要揪著我的耳朵拚命拽,對著我的耳朵吼。

我明明不耳背!

“我不知道,它在哪裏。”我揉了揉耳朵,撒了個小謊。

上帝作證,我這絕對是善意的謊言!

“哼,我自己找,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就在你的房裏!”姐姐大概知道我不會輕易屈服,便主動開始翻箱倒櫃查床底。

我才不信姐姐有那麼好的本事,能把我的狗狗找出來。

“啊!”

姐姐忽然一聲尖叫。

爹爹連忙將姐姐拉到一旁,將嚇壞姐姐的紙箱扯了出來。

可惡,她居然找到了!

“好了,雲兒,以後它再也不能咬你了。爹爹今日要去一個朋友那做客,聽說那兒有許多吃的,雲兒要不要一起去?”爹爹總是和顏悅色地對姐姐,在我麵前卻完全是一臉便秘相的嚴父。

“要。”姐姐一口答應下來,牽著爹爹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湊到紙箱那一看,那隻小狗狗竟然仰躺在紙箱裏,一動不動。

應該隻是在睡覺吧?

我把紙箱搬到外麵,故意將紙箱倒過來。

小狗從紙箱裏滑了出來,卻依然沒有一絲動作。

我有點著急,小狗是不是生了病?

我拿樹枝戳了戳小狗的肚皮,小狗依然沒有半分反應。

一個下人告訴我,那隻狗已經死了。

我很傷心地讓那個下人挖了一個坑,親手將那隻狗放了進去,然後讓那個下人將狗狗掩埋了。最後的最後,我寫了一個牌子,立在那裏,上書:紅豆之墓。

我養的狗狗,活著的時候,都叫綠豆,死了以後都叫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