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澤突然笑道:“不要怕,沒事了。”見蕭玉盞仍然死死地抱著他哭,便一臉痛苦地道,“快把我放下來吧,我腰疼呢……”
蕭玉盞一急,忙將他平放倒在地上。
他又一臉輕鬆地道:“哎哎哎哎,先幫我把那些纏著我的斷肢取下來吧,讓我先休息一下喘口氣,待會兒就帶你離開這裏啊。”
蕭玉盞點點頭,這個時候她再也沒有心思去搞清楚那些囚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她隻知道兮澤一身的斑斑血跡叫她疼痛萬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看到一個受傷的人自己也會像受了傷一樣。
她攙扶著他站立起來,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卻完全沒有任何痛楚,而她的目光他又怎麼會沒有感覺到呢,但他隻是鎮定的道:“我們過去找找這出口的機關吧。”
蕭玉盞看了一眼這周圍,適才的激蕩已然沒有痕跡,那些綠顏色的囚屍也已然東倒西歪與普通的死屍差不多,她猶疑著道:“或許我已經知道出口在哪裏了。”
兮澤看了她一眼等她把話說下去。
“我想應該是在水底吧,剛才我掉進這湖裏,看到這些僵屍複活心裏害怕極了,它們一群一群的往上遊,可是奇怪的是,它們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我,但我還是害怕,所以隻好避開它們,漸漸的漸漸的我就落到了深處,那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吸引過去,後來我還依稀感覺到再往深去光線卻是越來越亮的。當我想要再下去看看的時候,突然想起你還在上麵,便也隻好先放棄了。”
兮澤一臉不悅地道:“你個白癡,還回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蕭玉盞不禁脫口而出。
兮澤一怔,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來他在擔心她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可是現在竟然是她對他說“我擔心你”,這叫他一時茫然不知所措。他突然想起一句話,真心可以換真心,他願意不顧一切的去付出自己的真心,但是他不求回報,或者說他不敢要也不需要回報啊。
蕭玉盞看他恍恍惚惚心不在焉,便又嘴硬道:“你才是白癡呢,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是他們中間的一員了!”
兮澤笑道,仿佛一點也不領情的樣子,開玩笑道:“蕭女俠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為報答女俠,在下願以身相許!”說著便不安分的將身邊的蕭玉盞摟住,故作親密樣。
蕭玉盞一急,便狠狠地將他推倒,忍不住罵道:“你這畜牲,就死在這裏吧!”
這一摔又牽動了他身上所有的傷痛,他撇過臉去,將自己的表情全部藏在陰影裏。
蕭玉盞見他不做聲,不由地開始害怕起來,她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哎哎哎,都什麼時候了,誰要你沒個正經的……你還好吧?”
兮澤點點頭沒有說話,蕭玉盞忙去扶他,道:“你……還能下水嗎?”
兮澤神情變得很淡漠隻是點點而已。
天光從蛇藤的臂膀之上流瀉下來,像千萬隻山靈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蕭玉盞。微風徐徐,,那吹落在臉上的葉子將她拍醒。她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景致,這大約是一個山穀,茂密的樹林,雀躍的溪流,仿佛是走過了山重水複之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副錦繡之卷,也可謂是別有洞天啊。
蕭玉盞的意識十分清晰,她清楚的記得當時是如何同兮澤兩個人從那個滿是囚屍的洞窟中逃出來的。他們拉著手潛到了湖的最深處,之後便有無數強勢的暗流又將他們分開了,直到經過一個小洞,她還記得自己整個人是被吸進去的,再後來就昏迷了,反正意識裏自己就是這樣順流漂到了這裏。
可是兮澤呢?蕭玉盞順著小路,沿溪澗走了一會兒,卻還是不見兮澤的身影,她不由的擔憂起來,心想,該不會他被困在水底了吧,若真是如此,豈不是……蕭玉盞立刻遏製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她對自己說:“他應該也逃出來了吧,再找找,說不定是找了個幹淨陰涼的地方睡覺呢……”她是被兮澤傳染了,明明心裏害怕的很,偏偏越是要說一些沒心沒肺的話來,企圖騙過自己那顆已然慌亂的心。她急走幾步,又喚一聲他的名字。
她的腳步戛然而止,那的確是個幹淨而又陰涼的地方——一張形狀十分誇張的大大的芭蕉葉子被人釘在了一顆參天銀杏的樹幹上,蕭玉盞走近看,上麵竟然還有字:“沿溪一直向前會有一間屋子,裏麵有我為你準備的足夠多的糧食,不知道算不算騙你,原本我帶你進天牢便是為了把你安置到這裏,外麵太危險,你先安心住下一陣子吧,不要找出口了,沒有我你出不去,現在我去帝都了,還有些事要辦,等我回來吧。”
是兮澤!蕭玉盞扯下那張葉子,不知為什麼心裏頓時來了氣,竟然還有一種被愚弄了的失落感,她按捺不住煩躁,三兩下便把那張“字條”撕的片片甲甲,又仍在腳下狠狠踩踏,此時此刻仿佛隻有如此方可泄了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