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囚屍(2 / 3)

水波翻動,漸漸地,水色盡變成的翠綠翠綠,還微微泛著森森的碧光,兮澤卻依舊尋找不到蕭玉盞的蹤影。“蕭姑娘——”他又喚了幾聲還是不見人,便仍然不肯罷休,於是奮不顧身的潛入水底去找人。水底青苔動的越來越厲害,不知什麼時候水中又長出了無數亂招亂搖的水草,水波猛烈的晃動著,兮澤心下擔憂蕭玉盞的安危,便急著往縱深處去,然而那些奇怪的水草卻在這時候拚命生長,很快變成了拚命猛張的妖藤,將兮澤的手腳甚至整個身軀牢牢的纏住,並且他掙紮的越是用力,那些水草便越是興奮的去糾纏。

他隻覺得越來越倦越來越困,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然後仿佛要窒息了,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所有感受一般,光一副皮囊不痛不癢的在這水域中沉沉浮浮,那束縛也漸漸成了他意識裏可有可無的東西。

水底沉悶的嘯聲越來越清晰,最後演變成一聲聲淒厲的慘叫,震得整個湖驚恐的戰戰栗栗,道道暗波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默契的向兮澤襲去,那一瞬,其實他已經被震暈過去,或者說,他根本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還活著。直到“啪!”的一聲響起,一股莫名的異常強大的力量將兮澤整個人狠狠地甩到了岸上,非人的劇痛牽扯著他的每一分神髓,而他的意識也就是這樣突然的又清晰了起來。他可以吃力的睜開眼睛,可是視線十分模糊,隻是隱隱約約地看到,那些不知是湖水還是什麼的綠色的東西正一點一點的向自己逼近,他想站起來,可是手腳依然被那些奇怪的藤條狀的東西死纏著,他想稍稍挪動一下,可是就像骨架都要散掉了一樣,即便是小小的一個動作,全身酸痛都要被牽動。

他又閉上了眼睛,可是他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喘息,不管在什麼時候,他總是對身邊的危險保持著最高的警惕性。他猛然睜開眼睛,那一幕,絕不會有人相信那些全部都是真實的!

湖水翻湧不息驚浪裂岸的情景已經蕩然無存,畫麵仿佛瞬間機械切換,向兮澤逼近的竟是無數具碧青的屍體!它們各個囚衣襤褸,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一致的步調向這邊走來,那些屍體通體翠中泛黃綠氣森然,便是剛才一直在水底偽裝成青苔的呀!

兮澤的心筆直的沉了下去,難道,這些便是月公主所說的“囚屍”,難道,月公主曾說起的大局中最後一張牌便是……那麼說來,這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在最後時刻來臨之前就被月公主以外的人啟動了,究竟會讓事情往什麼方向發展呢?難道這就是命運麼?

“蕭姑娘!”兮澤突然想起蕭玉盞,他不敢想太多,心中的懼怕卻在不知不覺中升漲,他也顧不得傷痛了,咬咬牙使勁掙紮,猛地,卻發現緊纏著自己的那些水草竟然是無數隻斷殘的青色的人手,應該是從那些詭異的囚屍身上掉下來的,隻一層幹枯而又斑駁的“人皮”將手骨包住,濃黑的指甲竟然有寸許長就好像野獸鋒利的獠牙,而此時也已有許多割破的兮澤的皮膚深入血肉,赫然可怖!

那些囚屍將兮澤團團圍住,兮澤這才發現那些囚屍的眼窩盡是空的,並且還有難聞的黑氣通過眼窩從顱內溢出,樣子極為猙獰。兮澤心想那股惡臭黑氣出自囚屍體內定然是有毒的,見群屍各個正如野狼一般的向他惡撲過來,當下沒有辦法動彈,隻好暫且先屏住呼吸再說。他們聚集在兮澤周身,用力的一陣猛嗅,他正不明原因,群屍一齊俯下身來開始舔舐兮澤的手腳甚至整個身體,他驚懼到了極點。突然,他隻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了蔓延,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了那些囚屍竟然開始啃咬他的肌肉。“啊——”一聲厲嘯破喉而出,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他的意誌力告訴他,一定要站起來,打敗他們,否則他會死!是的,他還不能死,他說過要保護蕭玉盞安全的,他還沒有找到她,怎麼能夠就這樣死了!並且他還有一些別的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總之,他決不能死在這裏。更何況,即便囚屍真的如傳說中一般強大,可死人就是死人,活生生的堂堂七尺男兒要死在死人手裏,豈不貽笑大方!

兮澤是個很奇怪的,越是絕境,他便越是冒出一些不可思議的理由來讓自己那些難以被說服的自信都心安理得,就像此刻,他是認定了活人不應該被死人殺死的硬道理了,然後勇氣也就這樣莫名的暴漲了。他正要發力,一具綠屍已然憑空躍起,眼看便要迎麵向他撲來,卻聽有人驚呼“不要——”就在這時候,群屍竟然像是聽命於這個聲音一般,立刻停止了啃咬,並且定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反倒讓兮澤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了,而那個聲音不是蕭玉盞的又是誰的?

渾身透濕蕭玉盞撥開那一具具已然僵硬不動的屍體,她身子一顫,心中升起深沉的恐懼,她用力扶住兮澤,急道:“你怎麼了?”

兮澤緩緩睜開眼看著她,他的臉上幾乎毫無血色,往日的神采也已隱沒了去。他吃力的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兮澤——”蕭玉盞猛的抱住他,滾燙的淚珠啪啦啪啦的落下來,看著他裸露處的鮮血淋漓而下,看著他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他的傷痛竟能讓她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