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刻仍想不出有用的法子,無意中瞥見肩上呼呼大睡的晏俠,腦中一個靈光,就算他夢中真有夢見自己,自己戴著麵具,他也認不出……
想到這她幾乎得意得就要奸笑,繼而狠狠壓下,不動聲色試探:“你有做過噩夢嗎?”
顧闌亭腳步一頓,又繼續前行,良久才涼涼道:“若姑娘出現在顧某夢中,這大抵就是個噩夢罷。”
青菡鬆了口氣,不妨聽見小簡“噗嗤”一聲笑出來,見青菡望過來忙努力閉上嘴,但那有些抽搐的嘴角以及彎彎的眼還是泄露她此刻的歡愉。
青菡一頭霧水,又見顏昔回欲笑不笑,幹脆扭過頭避過,像是隱藏著什麼。
“傻瓜!人家在調侃你你也聽不出來。”晏俠睜開眼鼠身一跳,跳到青菡另一邊肩頭,好心提醒,“沒聽出來麼?他這是在嫌棄你這幅尊容太過醜陋,怕做噩夢嚇壞他。”
他雖好心解惑,但話裏話外全掩不住幸災樂禍,青菡怨憤“蹭”地升騰,她一把揪起晏俠往顧闌亭身上扔去,然後拍了拍手,做出事不關己、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不能動顧闌亭,但這隻鼠精總可以吧?讓他嘲笑,讓他落井下石……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青菡惡狠狠地想著。
手起手落不過一瞬,晏俠冷不防被她扔出,險些一頭撞上顧闌亭,幸虧他及時擰身,他落到地上驚甫未定,立刻就氣急敗壞叫嚷:“臭丫頭你心眼也太狠毒了吧?”
要知道這萬一撞上去,顧闌亭一個發怒,翻臉不認人,倒黴的總會是自己。一想到那黑漆漆的煉妖瓶中,晏俠狠狠顫栗,若再被關,那就沒得商量,乖乖等著滅頂好了。
青菡聳肩不理他,她捏著自己瑩潤柔軟的手,心裏暗暗怨念,這速度太慢了,若不是忌憚顧闌亭,她一個法術,不知道要比這快上凡幾,晏俠豈能這麼輕易就化解?
當然了,她能用妖術,也就沒晏俠什麼事了……
晏俠小心扒回青菡肩頭,一邊謹慎提防她再下殺手,心中不斷腹誹:凡間流傳的女子小人難養論果然不欺人,就算是隻妖,隻要是母的,總會適用……
所幸青菡隻是嚇唬嚇唬他,晏俠放下心來,閉眼假寐,很有自知自明地明哲保身,不再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
一行人沿著官道向西行了一段,兩側樹林漸稀,前頭露出一大片闊地,一座黑漆漆的屋子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淡月下幢幢影綽看不真切。但在這荒郊野嶺中不啻於一處極佳的安宿之所,畢竟誰也不願意露宿郊野,更何況這裏鬼魂聚集是個是非地,十分不安全。
屋子黑乎乎,但眾人心中不減激動,眼前仿佛流水一般的一疊疊糕點、一盆盆熱水正等著他們充饑解乏,這誘/惑對遠途跋涉的人來說還真難以抵擋。
眾人心之振奮溢於言表,俱都咧嘴歡呼,三步並作兩步,加快速度。
隻是……這是什麼狀況?眾人麵麵相覷。
就著淡月看去,殘垣敗瓦,灰塵滿積,野草雜蕪,蛛網肆結,當的是一片淒涼狼藉。
這也就罷了,隻要有處安宿,將就也行,青菡不強求。
可是……為什麼是一間的破廟,還是那種一看就是荒廢多年的破廟?青菡欲哭無淚,哪怕它再破敗,它也還是一座廟,是能讓她身為妖精致命的廟。
那腐朽了的廟門裏黑洞洞一片,但青菡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坍塌在地的佛像,還有隱隱的幽幽泛冷的佛光!
佛光燦然一閃而逝,青菡忍不住打哆嗦。
“我們要在這裏過宿?!”晏俠顫抖著音,“這分明就是一座廟,一座廟懂不懂?!這不是要本大俠的命麼!不行不行,我拒絕進去!”
他支起鼠身,氣勢蠻橫、不容置喙。
青菡忍不住想點頭讚同,轉眼瞥見顧闌亭冷冽的眸光,立刻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繼而就聽他涼涼說:“你大可在外麵露宿,或者你可以嚐試回到這煉妖瓶。”
晏俠鼠身一僵,瞬間沒了氣勢,他立刻諂笑:“咳,那倒不必了,其實在外頭露宿也沒什麼不好的,通風涼爽,還可以數數星,賞賞月,就不必麻煩你了,你說是不是?”
顧闌亭睨了他一眼,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當先揮劍劈開雜草,撩開蛛網,進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