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清柏自己不記得了,他曆劫結束回歸佛境,檀章說的也是輕描淡寫,回頭見著白朝,仙鶴難得恢複人身,在重新拚他的紅蓮命盤,見著他時的眼神能把貘一身皮給扒了。
後來白朝就開始與他不對付起來,但等嵇清柏再具體細問,對方似乎還被下了禁口,緘默再三不敢真的抱怨,嵇清柏隻能零零碎碎拚湊出個大概,應他曆劫那會兒該是碰到一隻大妖輪回,差點沒承住劫數,檀章在佛境裏知曉後,親身下界參合了他的命盤,佛尊這麼一插手,嵇清柏的劫是平平安安地過去了,但六界之內的因果輪回一下子亂了套,司命紅蓮更是承不住檀章的無量法印,碎了個天崩地裂,用白朝的話說,就是他那陣子就差以身殉盤重掌司命,也不想拚那紅蓮拚個幾百年。
劫數渡完,緣孽殆盡,嵇清柏是全然不記得自己在下界和那大妖發生的事兒,也不知道檀章為了救他做了些什麼,佛尊之後萬年仍舊是那位蓮座上清清冷冷高潔雅致的佛,他偶爾低垂眼,望向嵇清柏的目光不悲不喜不怒不嗔。
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檀章每月下蓮座的次數變多了那麼一兩天。
嵇清柏哪怕來佛境這麼久,仍舊保持著原身當年在人界的習慣,佛境萬重,總能在河鮮多的花果林子裏找到貪吃嗜睡的貘,也不知檀章何時找到的規律,嵇清柏不當值時還能被上司從萬重佛境裏抓出來,加班的日子過的相當憋屈。
隻是後來嵇清柏發現,檀章找他出來倒也不是光睡覺。
花果林子大如天勺,中間一汪碧湖,連著高峰瀑布,河流淺溪,青草叢叢,樹蔭蔥鬱,花開時節馥鬱漫天芬芳國色。
嵇清柏平時愛在湖邊垂釣,辛夷花樹下風滿花香,繽紛落了他一頭一臉,順著溪水打著旋兒的流到遠去,後來湖邊坐著的換了個人,檀章赤著腳,踝上金色的忘川鈴似泉水叮咚,停在了那一片落花處。
嵇清柏覺得自己會偏愛辛夷花不是沒有道理,任誰看那般美景數萬年,入了眼又進了心必定是想忘也忘不了的,他原身是隻貪睡好吃的食夢貘,元魂裏又有上古神燈清泊明智,才能如此萬年都不色令智昏,癡迷佛顏。
如今人間的夢魘閣中,那樹玉蘭明年春天定是能花壓滿枝,芳香年歲,嵇清柏又想到佛境裏萬年的光陰流水,有些可惜自己怕是見不到了。
回宮後他就被檀章留在了禦龍殿,說是“留”不如說被禁更恰當,原本夢魘閣的東西全都搬進了皇帝的寢宮,連他讓丫鬟出宮偷摸買回來的畫本子都到了檀章手裏。
嵇清柏見皇帝晚上看他的畫本,有些尷尬。
檀章無趣地翻了幾頁,倒不是什麼才子佳人,都是些神仙誌怪,於是扔到一邊,讓曾德拿下去。
嵇清柏眼巴巴地看著,心那個痛啊。
回頭曾德又送來了藥。
嵇清柏:“……”
皇帝言簡意賅:“喝。”
嵇清柏隻能兩眼一閉,噸噸噸地喝了。
喝完他正齜牙咧嘴地散著苦勁兒,就看見自己丫鬟托著新裁的胸衣進來,皇帝看過去一眼,頓了頓,沒多問什麼。
嵇玉有一件胸衣還在檀章的手上,皇帝沒忍住,向對方的胸口望去一眼,這人非常不愛穿這種貼身的衣服,能趁他不注意,就偷偷摸摸給扯了,以為自己不知道,殊不知貼的近了,這胸口兩團飽滿的肉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檀章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晚山洞裏平平板板的侍衛,目光不知覺遊到了嵇清柏的腰上。
還是太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