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上巳節。
司鏡嫣輕聲冷笑,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彎起:
“姐姐的腿都快廢了,還能出來活動,當真稀奇。”
司鏡瑤並不想理會。
昔年,那個隻會跟在自己身後,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妹妹,如今卻已判若兩人。
雙腿,有些酸疼了。
自從那日被司鏡嫣生生在臉上劃了十八刀,又用棍子將雙腿打成了骨折,行動已不太伶俐。
如今活著,和死了沒兩樣。
可她的孩子,驁兒才六歲!
隻有讓司鏡嫣將對自己的恨,發泄出來了,驁兒才能苟活。
想死,不能,司鏡嫣想要折磨自己,大概如此。
“大膽!”伺候在司鏡嫣身邊的宮女怒斥,“皇後娘娘在此,罪婦為何不跪!”
“誒,不許無禮!”司鏡嫣似乎心情不錯,揮手讓宮女退下。
她興致頗好的從司鏡瑤的身邊走過,眉眼之間,卻盡是勝者的微笑:
“好歹是本宮的姐姐,怎能讓她屈膝,行如此大禮?”
腳步緩緩停住。
司鏡瑤淡淡的轉身,木訥的眼神,瞥了一眼,“你以為,你真的贏了麼?”
這宮裏,從來都不會缺了年輕貌美的女子。
昔年暮雲浩不正是仰慕自己的芳名,百般順從。後來膩煩了,又見自己的庶妹司鏡嫣頗有幾分姿色,暗中勾搭。
一年年,花複開複落。
新選進的那些宮嬪來了一撥,再也沒有那些老宮人的份了!
“怎麼,如今本宮手握皇後的玉璽,難道不算贏了麼?”
司鏡嫣笑得很是得意,菲薄的嘴角,盡是輕蔑的冷意。
“忘了告訴姐姐一件事,皇上剛剛下旨,璟王謀逆已經被賜死,姐姐身為璟王之母,教導無方,賜毒酒一杯,留個全屍,也算上皇上的恩惠。”
驁兒!
司鏡瑤的手腳頓時冰涼,眼前一片漆黑,恍若瞬間受到了重擊。
他才六歲啊,怎麼可能會謀逆。
暮雲浩,即便如今你厭惡極了我,可是驁兒的身上卻留著你一半的骨血,你怎麼忍心?
司鏡瑤癱坐在了地上,這半年來,她苟且偷生,甘願受盡折磨,隻想換來驁兒的一生平安。
她錯了,她這一輩子,無數次去選擇相信暮雲浩還有最後一絲的良知,可是她的賭,每一次都輸的厲害!
司鏡嫣親自端著那一盞青瓷杯,緩緩走到司鏡瑤的身邊,舉起了酒杯。
“姐姐,這毒酒乃是我親手為你配的鶴頂紅。”
遙想卑躬屈膝,機關算盡,終將司靜瑤踩在腳下。
“給她喂下去!”
“是!”幾名嬤嬤不敢違拗,連忙上前,押著司鏡瑤,將那毒酒灌了下去。
眼前,已經迷迷糊糊了。
這一生活著,錯信了不該信的人,阿爹,阿娘,你們可會怨我,恨我?
上天若是有眼,便讓自己的靈魂不滅,在九幽地獄裏,詛咒暮雲浩和司鏡嫣這一對狗男女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