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顆眼珠子,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嚇到再度失聲,看著林佳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向我爬來,我閉上了眼睛,聽到一個很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深呼吸,別害怕,隻是一場夢,等你醒來的時候,太陽會升起,你想見的人會出現,你在乎的人都會完好無損的回到你身邊來,曾念,慢慢的調整呼吸,鬆開你緊握的手,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這個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我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慢慢的變得輕巧了起來,渾身是血的林佳還在地上趴著,傅奕寒睜開了眼睛,朝我伸手:
“跟我來。”
我把手交給了他,剛剛還濃鬱血腥的空氣,頓時變得清新了許多,等我睜開眼的時候,清晨的那縷陽光透過窗簾灑了進來,我的手被傅奕寒緊握著,唐天翊不在病房裏,安可也還在沉睡當中,小羽站在床邊,怯生生的戳了戳傅奕寒:
“叔叔,小姨醒了。”
傅奕寒握了握的手,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額頭:
“醒了?你覺得哪兒不舒服?”
我指了指冒煙的嗓子:“我想喝水。”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嗓子特別疼,趁著傅奕寒給我倒水的時候,小羽走到床邊來說:“小姨,你昨晚一直做噩夢,一直都在喊著他的名字,你還抓傷了他的手,要不是又穆醫生在,你肯定醒不過來了。”
我看了傅奕寒的手背,果真有很多的抓痕,他扶著我坐起來:
“來,喝點水。”
我伸手去抓他的手,小羽指了指手臂:
“手臂上也有。”
我挽起他的袖子,那隻手上抓痕累累,我很抱歉的看著他:“對不起啊,我...”
傅奕寒喂我喝了水,擰了毛巾來擦我的臉: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不是我在你的夢裏,做了什麼讓你擔心的事情了?不過小羽說得對,你是要感謝穆醫生,為了幫你從惡夢中恢複平穩,穆醫生都出了一身的汗,現在老唐送他回去了。”
聽爸爸說,這種幫人強行逆轉處境的人,就跟窺探天機的人一樣,是要折陽壽的。
當然,這隻是迷信的說法,但我想穆醫生肯定也辛苦了,這場噩夢我記得清清楚楚,但我後來好像到了天空之鏡一樣,不但內心感覺到了安寧祥和,那顆被撕裂的心仿佛也治愈了。
盡管我知道隻是一個夢,我還是把傅奕寒心口檢查了一遍,他捉住我那隻不安的手:
“你是夢到我出事了嗎?你看看我,要不是小羽這個小屁孩在,我還能再調戲你八百回。”
我可笑不出來,雖然醒來後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而且燒也退了,但身上黏黏膩膩的感覺很不舒服。
等陸尋買了早餐回來後,傅奕寒先帶我回去了,在路上給唐天翊打電話,讓他直接回別墅。
周姨見到我們,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叔叔說周姨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們都被卷到了沙塵暴裏,害得她醒來後一直拿著菩提在房間裏念阿彌陀佛。
我回房去洗澡,傅奕寒擔心我,讓周姨一直守在門外陪我說話,阿姨給我講她做的那個夢,說是特別真實,在夢裏她努力的想抓住我們的手,醒來的時候,感覺屋子裏還有我們的氣息一樣。
我沒敢把我做的夢告訴周姨,免得她擔心。
但周姨還是猜到了我們肯定有事發生,她說在夢裏,沒掉入沙塵暴裏的,隻有我一個人,要不是我拉著傅奕寒和唐天翊,他們兩個也會陷進去。
而在周姨的夢裏,這個巨大的沙塵暴漩渦,吸入了小羽,安可,陸尋,馬離蘇,還有蘇一和一個看不清,臉的人。
夢境意外的對照著現實,我猜周姨說的那個看不清臉的人,應該是豆芽。
豆芽失蹤的時候是男扮女裝,阿姨在夢裏肯定沒看出來。
難道周姨的夢是現實,而我的夢是結局嗎?
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最擔心的還是馬離蘇,不過周姨既然夢到了蘇一,我竟然還有些意外的踏實,這個時候蘇一這兩個字帶給我的安全感,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這個澡我泡了很久,還差點小睡過去,幸虧傅奕寒在敲門,周姨讓他拿了鑰匙來,然後用浴巾包裹著我,讓傅奕寒把我抱了出來。
尷尬的是,這一幕竟然被唐天翊看到了。
周姨急忙幫我做了解釋,唐天翊笑著朝我走來,輕聲問傅奕寒:
“她的燒退了嗎?”
傅奕寒說退了,唐天翊長舒了一口氣,看我的眼神,沒有半點懷疑,反而格外的溫柔。
我躺在被窩裏朝他伸手,叔叔在外頭喊,說是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叫豆芽的人打來的。
豆芽來的電話,我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