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天白日的,誰敢在大街上拍花子啊。”
“哎,娘這心裏啊,就是這麼都不放心啊。”
“沒事的,若是今晚回來晚了,就讓吳掌櫃派人將我送回來便是了,蓬萊坊今天還等著您去打理呢。”
好不容易安撫好黃氏,謝華棠便出了門,順便帶了自己的針線包。
雖然說錦繡坊也是青石鎮上最好的繡坊了,吳掌櫃手下的繡娘都有專門刺繡的工具,但是謝華棠還是更習慣用自己的這套工具,大約也是用慣了,總覺得換了新的用著不舒心。
謝華棠一到錦繡坊,吳掌櫃便迎了上去。
沒曾想那客人,竟然已經到了。原本以為還需要等上一會兒,也跟吳掌櫃交流一下做個準備呢,卻發現自己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了。
謝華棠微微有些緊張,但是畢竟自己也是蜀繡大師,什麼場麵都是見過的,定了定神便隨著吳掌櫃去了後堂麵見這位客人。
“公子,繡這屏風的繡娘來了。”
吳掌櫃把謝華棠引了過去之後,甚是恭敬的同旁邊坐著的一位年輕人說。
如果是吳掌櫃引著,謝華棠怎麼瞧著這位公子也絲毫不像會買繡品的模樣。
他的打扮隨意的很,一身短打,瞧著更像是在碼頭搬搬扛扛的挑夫,頭發倒是規矩的束著,隻是臉上的模樣瞧著也不像年輕的公子,倒是像個中年的模樣。
見了謝華棠便生了一抹不知名的笑意,“這位繡娘倒是架子大的很,我前前後後來了這繡坊也有幾次了,每次求見都是不得見呢。”
“實在對不住公子,這段時日因著家母生病,所以與家母出門上香祈福去了,因著才讓公子白白跑了許多趟。”
“這麼說來,你倒是個孝女了?”
“公子說笑了,這是做子女的份內的事情,沒什麼孝不孝的。”
吳掌櫃瞧著兩位說起話幾句下來都沒提到屏風的事情,心裏有點著急,便查了一句嘴,“這位繡娘不光是心腸好,對母親孝敬,這手上的活計也是一等一的好呢。”
“哦?我來這裏幾次,吳掌櫃誇你都誇的我耳朵要起繭子了,我也看了你繡的荷包和帕子,確實是個新奇的。”
那人說著便站起身來,走到謝華棠的跟前,“我上回帶了幾件回去,家裏母親和奶奶都甚是喜歡,這才決定要用你那技法,做一副屏風,為我奶奶賀壽。”
“真是謝謝夫人與老夫人的喜愛,這屏風我一定盡心盡力。”
“這樣吧,你現場給我做繡,讓我瞧瞧你的本事,若是做的好,那這單子自然也就是你的了。”
謝華棠知道這人來了幾次都是想瞧瞧自己做繡,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明明先前已經瞧過之前的帕子手藝了,心裏正犯嘀咕呢,卻聽到那人又說了一句。
“我想繡一幅鬆鶴延年圖,隻是尋了不少人,這鶴都繡的沒有神氣,瞧著讓人掃興,你便先簡單給我繡隻鶴吧,我先瞧瞧。”
謝華棠心裏想著,這人可真是難伺候,一隻鶴瞧著簡單,但是若隻光禿禿的繡一隻鶴,就算是神仙來了,瞧著也是沒有神氣的,心裏雖然嘀咕,但是嘴上還是應了下來。
“那好,我這便準備,您稍等。”
聽了謝華棠答應了下來,吳掌櫃這心裏樂的不行,趕緊吩咐人給謝華棠搬了一幅繡架,該準備的絲線之類,一應俱全的就上來了。
謝華棠瞧著歎了口氣,想了一下,便記起過去見過的一幅畫,還是宋朝的皇帝,宋徽宗畫的瑞鶴圖。
那圖中飛鶴盤旋,彩雲繚繞,瞧著莊嚴肅穆,神秘又吉祥。這麼短的時間,要想繡一幅細節豐富的飛鶴,也確實不容易,既然如此,不如繡一點引人深思的意境。
心裏想著,手上便開始行動起來了。
那副瑞鶴圖,當年她學繡的時候,曾經花了幾個月去觀摩研究,又繡了十幾日才成,此時此刻,那副畫裏的場景,她是了然在胸的。
就連在畫布上先畫一個樣子都不需要,她的每一次下針都是有的放矢,從飛鶴到彩雲頃刻便活靈活現的出現在這繡布上麵。
那人原本一臉悠閑的模樣坐著喝茶,沒什麼動作,可是瞧了一會兒,竟然起身站在了華棠的身後,謝華棠卻是不理,隻專心做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