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帆聽何藻這一句，倒是無言可辯，轉而說道，“前麵是桃花源，莫非小藻要帶我去見調順娘子？”
何藻搖了搖頭，笑而不答。白飛帆看他故作神秘，也不再追問，心中卻有無窮猜想，實在不知何藻要表白的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
待走到幻海竹林，白飛帆才又開口問道，“小藻為何要帶我來這裏？”
何藻笑道，“自然是要進林。”
白飛帆笑道，“小藻又不是不知這幻海竹林中滿是落英瘴氣，這些年來，貿貿然闖入輕者製幻，重者昏厥。”
何藻笑道，“我自然知道。飛帆輕功獨步，你且背我快走一遭便是。”
白飛帆皺了皺眉頭，笑道，“恕我愚鈍，實在不能領會小藻的意思。我本以為，小藻帶我出城，是為了表白不為人知的隱情。如今看來，倒像是任性胡鬧。”
何藻笑道，“飛帆還沒見識，自然作這般想法。你且當我任性胡鬧，陪我鬧一場如何？”
白飛帆本應一口拒絕，然而看何藻顏笑之中似有含有不能言明的深意，便猶豫著點頭，順勢負起何藻，向著他指的方向奔去。
二人屏氣進林，風飛而行。何藻隻覺兩耳邊呼呼生風，好不爽快；白飛帆卻依然不知所謂，隻求速來速去。正在埋怨自己不該一時衝動順了何藻的心性亂闖，卻遠遠看到了似真非幻的情景。
何藻在白飛帆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快快藏身，莫要泄露了你我行蹤。”
白飛帆落身於一片密竹之後，屈身放下何藻，便迫不及待去看那林中一身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握劍，腳下生風，身如搖柳，招如絮飛，似是舞劍，卻是劍舞，空靈俊秀，瀟灑嫵媚，好不自如。
白飛帆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問何藻道，“那倚竹而坐的，似乎是魚躍公子。這舞劍的女子，便是林白衣？”
何藻哼笑一聲，說道，“林白衣？不錯，外人眼裏，的確是林白衣。”
白飛帆聽出何藻這一聲哼笑似乎有意，便轉頭問道，“小藻為何如此一笑？這女子再現如雲夫人的柳葉劍舞，實在精妙絕倫，莫非果真是夫人的魂魄不成？”
何藻摒聲笑了一氣，說道，“夫人的魂魄？不錯，在魚躍公子的眼裏，的確是如雲夫人的魂魄。”
白飛帆皺著眉頭，問道，“小藻到底何意？這女子是否有什麼來曆？”
何藻笑道，“要說來曆，大有來曆。如雲夫人過世之後，林白衣便現身幻海竹林，月圓之夜便悄悄與魚躍公子相會。”
白飛帆心中疑惑更多，問道，“依小藻所言，今晚並非月圓之夜……”
何藻笑道，“隻能說這二人心有靈犀了。”
白飛帆聽出何藻言語之間的嘲諷之意，說道，“莫非小藻也同他二人心有靈犀不成。否則又如何知曉今日之會？”
何藻笑著搖頭，並不作答。
白飛帆等了半晌，複而問道，“這林白衣到底是人是鬼？”
何藻笑道，“是人，也是一個無心人；是鬼，也是一個癡情鬼。”
白飛帆心中焦急，催促說道，“小藻知曉什麼，不如直言告知我，何必說這一番啞謎。”
何藻直麵白飛帆雙眸，想說什麼，終究欲言又止，半晌之後，複又笑道，“我眼前已有幻影，不知飛帆如何？你我還是快快脫身出林吧？”
白飛帆聽了何藻這一句，心中氣悶，然而無奈，眼前果真幻影乍現，明知再留無益，隻有背起何藻，找尋來路，盤算出林之後再向何藻問了清楚。
白飛帆與何藻二人走出百步，林白衣卻驟然停了舞步，呆呆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
東方冰見林白衣行止有異，便緩緩站起身來，上前問道，“白衣為何聽了舞步？”
林白衣歎一口氣，輕輕答道，“這三年來，一直又一樁事情理不清楚，剛才無意之中的一瞥，竟然將困於我心的謎團都解開了。”
東方冰聞言問道，“白衣所說的謎團，是否能告知我聽。”
林白衣搖了搖頭，笑道，“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隻是如今似乎想清楚，那人為何要如此對我。”
東方冰問道，“白衣說的是黎兒？”
林白衣輕輕笑了一聲，答道，“不錯。”
東方冰黯然說道，“黎兒囚困了你兩年，是我的過失。她之所以這樣做，為的隻不過是要牽製我罷了。”
林白衣說道，“兩載之中，日日度日如年。相見由不得相見，卻比肉刑還要殘酷。”
東方冰問道，“你我分別兩年，如今終於重逢得見。幾百日夜，我沒有一日不再後悔，為何當初緊緊抓住，沒有放手。”
林白衣笑道，“冰不必如此，是走是留，是我自己的抉擇，與人無由。隻是你我人鬼殊途，總是如此相會以解相思，也終究是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