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兒手中所持冰鑰匙本是其父,上任延壽館主醫仙修成仙之物,修女兒原本以為,親曆二十五年前其父所經之事,必然是在延壽館,沒有想到竟然是在幻海竹林。
修成仙進林之前,服了一丸丹藥,修女兒冷眼旁觀,想到幻海竹林之所以名為“幻海”,皆是因為林中彌散的瘴氣會使人產生幻覺,渾然不知所在,沒有想到醫仙早已有了化解瘴氣的解藥。
竹林深處有一處茅草屋,屋前坐著一個婦人,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卻有掩飾不住的滄桑,一臉病容絲毫不減其入仙出塵的氣質,修女兒仔細瞧她眉眼身段,那擋不住的貴重高潔之氣倒是像極了調順娘子東方雪,而一臉溫良柔順地笑容倒是像極了魚躍公子東方冰,當年的東方冰。
修女兒走到近前,隻見修成仙恭敬地對那女子施禮,口稱“湘妃”,已然得知這女子便是調順娘子東方雪與魚躍公子東方冰的生母,蕭湘兒。傳說蕭湘兒在二十五年前,重病不治去世,今日看到她隱居在此處,似乎其中另有隱情。
修成仙上前將蕭湘兒攙扶起來,柔聲問道,“湘妃今日如何,可有發作?”
蕭湘兒輕輕搖頭,微笑答道,“還沒有,隻是一早起來氣悶的慌,所以出來坐坐。”
修成仙說道,“這林中滿是瘴氣,縱然依然成癮,也不會全然無害,湘妃果真想一直住下去?”
蕭湘兒笑道,“除了這裏,我還能藏到哪裏去呢?要不是你在這竹林施了瘴氣,恐怕我連這一處立身之所都沒有了。”
修成仙笑道,“還要多虧耳晃在這林中燒煉落英花,一來解脫了湘妃的成癮,二來阻擋了亂闖的外人。”
說話間兩人進房去坐,修女兒隻盼父親快快為蕭湘兒診脈療治,若往別處去,若是一味耗在此處,如何能夠找到何蚌兒。
蕭湘兒與修成仙閑話幾句,便問道,“東方已經娶珍兒過門了嗎?”
修成仙支吾半晌,訕訕答道,“不錯,雖沒有大排筵宴,卻也行了該行的禮數。”
蕭湘兒歎了口氣,說道,“如此最好,如是我在,必然會拖累與他。”
修成仙愣了半晌,說道,“湘妃奈何如此豁達。自是島主負心薄幸在前,如今另結新歡,湘妃竟連一句怨語都沒有。”
蕭湘兒苦笑一聲,說道,“若不是我染上落英花的毒癮,一日一日衰弱下去,他也不會如此。”
修成仙似乎有些憤憤不平,“湘妃的毒癮也是為島主而致。島主明知你還生還,卻不聞不問,任你自生自滅,卻也實在狠心。”
蕭湘兒笑道,“成仙不必為我報這不平,外麵的人當我死了倒好,莫非要讓世人看這堂堂島主夫人,竟然是這樣一幅形容枯槁,憔悴不堪的模樣?”
修成仙說道,“結發妻子還在,卻至其安危不顧,停妻另娶,實在……”
未及修成仙說完,蕭湘兒連忙微笑著岔開話來,“你剛剛接任延壽館,與穆家的親事可定下了嗎?”
修成仙明了蕭湘兒的心意,也就不再說,淡淡答道,“不錯。姻緣之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我今日的身份,與穆家聯姻,似乎有百利無一害。”
蕭湘兒說道,“穆家掌控司法百技,地位已是非同小可,又有心與你修家,何家聯姻,更看出其合縱連橫的用意,穆瓊玖武功之高,穆俊林用心之深,在我輩之中可謂無人可敵,我是怕……”
修成仙試探問道,“湘妃是怕穆家如此式發展,終有一日會對東方家不利?”
蕭湘兒愣了一愣,半晌默默點頭。
修成仙說道,“湘妃不必憂心,穆家若真圖不軌,修家絕不會參與其中。”
蕭湘兒微笑說道,“我自然信得過成仙,隻是何家穆家若有了聯婚,未來的事便也說不一定。倒是若真有亂,礙於姻親枷鎖,成仙怎好出手。”
修成仙問道,“湘妃莫是已有了主張?”
蕭湘兒輕輕歎道,“所謂其亂自亂,但凡政局不穩,根基不顧,便要以小亂掩大亂。天下已定,說是分而治之,然而一個天下,卻又怎麼分呢,必定有個由頭削去你四家的權勢,成仙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所說之言的道理。東方其人,用兵用人都有其法,然而用心太深,嫉賢妒能,手中所握非但不肯輕易分享,更不肯拱手讓人。穆俊林文物英才,本有人毋能爭的才德,奈何若是不入東方的眼,也難施展,怕隻怕他恃才放曠,不動收斂,終有一日會惹禍上身,萬劫不複。”
蕭湘兒這一席話隻聽得修成仙膽戰心驚,問道,“湘妃所言,倒是,倒是我輩平日裏想也不敢想的,如今竟然如此表白,成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蕭湘兒笑著說道,“成仙不必憂心,瓊玖武功雖高,心機卻不深,更沒有爭權奪勢野心。至於穆俊林,且給他另一條路走吧。若是終有一日他與東方拚個魚死網破,東方勝,便可惜了穆俊林的英才,若是東方敗,我又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