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帆幾人不日便來到裂玉五島中的雪島,姽嫿從未踏足中原之外,這一路上自然稀奇得很,反倒是小丫頭胭脂對於種種奇遇處置的更加平淡。穆眸兒與這主仆二人多日相處下來,越發覺得姽嫿雖已年紀不輕,又出身風塵,見慣世間冷暖人情,卻有一顆孩童心氣,卻不必胭脂,年紀雖小,卻像是熟諳方圓厚黑之道,待人接物都十分老成。
幾人一路奔波,早已疲乏至極,剛剛下船,姽嫿便大吃了一驚,才知道,這雪島的名字是貨真價實由這滿島終年不化的積雪而來,因為天氣至陰寒冷,少有晴天,本來一片繁華的街巷也透著蕭瑟之氣。幾人行走在路上,姽嫿的讚歎聲不斷,身邊的胭脂雖然也麵有驚詫之色,卻也隻是微笑一路觀瞧,並沒有一絲少見多怪的顏色。
也不知逛了多少時候,姽嫿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轉身去看穆眸兒與白飛帆,雖然穿著單衣,卻沒有一絲戰栗哆嗦,便向白飛帆問道,“公子,你同穆姑娘這一趟可是有要事要辦,不便帶上我和胭脂,不如我們先找客棧住下再作商量。”
穆眸兒知道姽嫿是覺得冷,想早早找一個棲身之處暖和身子,看她隻穿一身薄衫,此時已是凍的渾身發紫,甚是可憐,然而再瞧胭脂,雖然也是雙手摟肩,瑟縮發抖,然而臉上卻連紅都沒有。
白飛帆看了看這主仆二人,明白過來,說道,“客棧倒是不必,雪有我們金元貨莊的分莊,我們去尋就是了。”
穆眸兒見白飛帆一臉興奮之色,問道,“莫非雪島金元貨莊的掌櫃又是你的知己不成,否則又為什麼笑得如此開懷?”
白飛帆撇了撇嘴,玩笑說道,“咦,真是奇怪,從前的穆眸兒不會這麼多事多舌,這些日子過來倒是怎麼了?”
穆眸兒麵如表情,說道,“從前的穆眸兒已經死了,你忘了嗎?”
白飛帆見穆眸兒這一句說得如此心上,登時明了她此時心中所想,知道她的苦楚,便不敢再引她的煩惱,便說道,“我們金元貨莊的掌櫃那麼多,我倒是請你放手猜一猜我們要見的會是誰?”
穆眸兒說道,“我又不是你們濟民堂的人,又怎麼會知道你們金元分堂的掌櫃們都有誰,就算我都知道他們名姓身家,又哪裏曉得在雪島的這一位是哪一個?”
白飛帆說道,“這雪島金元貨莊的掌櫃在華漁瓊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給你一個提示,你馬上就能猜到。”
穆眸兒搖了搖頭,說道,“如此有名?你且說來聽聽。”
白飛帆搖頭晃腦,故弄玄虛了一陣,詭笑著說道,“四草。”
穆眸兒隻聽到白飛帆這兩個字出口,登時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兩個。”
姽嫿在一旁聽白飛帆同穆眸兒說話,雲裏霧裏,便問道,“這兩個,怎麼這掌櫃的還有兩個人嗎?”
白飛帆忽聽姽嫿發問,便知道她在一旁聽自己同穆眸兒說話,倒是把這其中的糾結都理清楚了,答道,“不錯,別的貨莊都隻有一個掌櫃,隻有這雪島的兩個人特殊,正所謂‘秤不離砣,公不離婆’。”
穆眸兒聽白飛帆最後那一句,輕輕笑出聲來,白飛帆從未看到穆眸兒如此會心地笑,自然十分稀罕,瞪著眼瞧了半晌,到嘴邊的話都忘了個幹淨。
穆眸兒看白飛帆一臉呆像,便接著他的話頭向姽嫿解釋說道,“這兩位掌櫃是同門師兄弟,師兄名喚鄭縹竹,師弟叫做荊芸瑛,隻因他們的名字裏有四個‘草’,且想來行事共同進退,雖已被合稱為‘四草郎君’,此二人同在飛帆手下辦事。”
當日穆眸兒料想自己必死無疑之時,曾經第一次叫“飛帆”,自那以後,雖然對白飛帆態度一如從前,這稱呼卻在沒有變過,初時,白飛帆被一向冷若冰霜的穆眸兒這樣親切叫著,隻覺得比她叫自己“三腳貓”不知別扭多少,然而漸漸習慣起來,卻像是兩人之間平添了同曆生死的默契。
姽嫿聽穆眸兒解釋這一番,會意點頭,白飛帆卻向著穆眸兒扮鬼臉笑了一笑,穆眸兒領會白飛帆的意思,也如有深意地回望一眼,兩人看看姽嫿主仆,心中想的都是,能說的都已說了,有些事情,說不出口,就隻能你們慢慢領會了。
眼看就到走到金元貨莊的近前,卻瞧見擠得滿滿的人,叫喊聲衝天,像是圍著什麼在觀瞧,再走近些,隻看見人群裏像是在焚燒什麼,劈啪作響,濃煙滾滾,幾個人心下驚奇,便也圍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