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樣被編入突擊隊的“技術人員”還包括了領航員黃曉東,作為本地人,至少是三百年多年以後的“本地人”,突擊隊希望黃曉東的方言能夠與當地人取得交流。
在唐健與王海陽忙著編製突擊隊伍的同時,機修工老鄭帶著其他幾十位同誌正忙著把那台“悍馬”從傾斜的船甲板弄到沙灘上去。這活兒不太容易,不過靠著人多,幾十號人硬是把悍馬給抬起來,再用繩索慢慢吊運,最終還是成功把這台大家夥弄到了地麵上。
“悍馬”當然是國內的山寨品,不過性能看起來還不錯,發動以後很輕鬆就在鬆軟沙地上跑出了八十碼,這邊試車結束,那邊隊伍整編正好也完成。沒啥好多囉嗦的,一前一後兩支分隊立即出發了。
這次救人的隊伍規模比先前略小一點,但也有將近百來號人的樣子,不過這次帶隊的可是正規軍人。唐健和王海陽把隊伍分成了甲乙兩部分,甲隊是突擊隊,四十來號人,素質和裝備都是最好,他們負責衝進縣城去救人,然後視情況決定占領還是撤退。
乙隊的人手還稍多一點,大概有五十人,都沒有軍事經驗,但都是自願參加這次救援行動的熱血青年。他們中大多數都在為先前的逃跑行為感到丟臉,決心通過行動把麵子掙回來。他們的任務是在城外接應支援,萬一甲隊攻勢不利,他們還能作為預備隊使用。
因為所有槍械都被用來充實了甲隊,乙隊成員隻能利用船上的各類器具武裝自己,用瑞士軍刀綁在不鏽鋼管上做成的長矛,或者拿啞鈴改造成的錘子……這些裝備雖然雜亂,但在材料上可都是貨真價實,再加上體格優勢,真打起來乙隊相信也不比明軍差——當然,僅限於雜牌軍。
王海陽和老馬兩人走在最前麵開路。唐健駕駛悍馬車跟在後麵。車上沒載人,突擊隊員們都跟車步行。為了節約蓄電池,車輛連前燈都沒開,就靠前麵引路人的微弱手電光照明。
半途中解席和龐雨都被叫上了車,唐健正拿著一張老馬根據記憶畫出的簡易地形圖在上麵指指劃劃。臨出發以前唐健詢問過不少人,已經基本摸清對方城外狀況,所以他現在主要感興趣的,還是城內。
“這種小城鎮地形不可能太複雜,平麵多半是一個‘十’字形,如果更簡單一點就是‘丁’字甚至‘一’字,咱們衝進去以後沿著最寬的道路開就行。縣衙的大門開啟方向一定是正南……”
龐雨介紹著他所了解的知識,而唐健則很仔細地在圖紙上記錄下來,更追問一句:
“縣衙大門有什麼明顯的標誌物麼?”
“噢,理論上在門口應該設一麵大鼓,便於老百姓擊鼓鳴冤的……”
“很好。”
唐健收起記錄紙,和後麵乙隊隊長通過對講機簡單交談了幾句,安排接應事項。他那從容鎮定的樣子讓龐雨很是羨慕。
“唐隊長,你以前殺過人麼?”
唐健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槍斃過死刑犯。”
“那……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每次事後喝頓酒去去晦氣而已,那種補貼沒人願意留的。”
唐健淡淡回應,口氣中帶著一絲淡漠,但卻讓龐雨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握緊手中的五連發。
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這支隊伍再次來到那座土城之前。龐雨這還是首次過來,看看那座城門,唯一感覺就是相當的……袖珍?大小跟一座牌坊差不多,大門都沒有,就是一排木頭柵欄擋著。兩邊土牆也很矮,三米都不到。
牆頭上稀稀拉拉點著幾根火把,隱約可以看到有人在巡邏。唐健在門前空地邊緣停車,摸出望遠鏡觀察現場。而王海陽和老馬則小心摸近城門,檢查將要衝擊的線路。
“認準了人再開槍,不要誤傷隊友,但該開槍時也別猶豫,隻要判斷對方有危險動作就先開槍,打致命處!”
唐健簡短的作了一個戰前動員,這時候偵查員也返回,報告一直到城門口都沒陷阱。隊長點頭,讓事先安排好的突擊隊員們統統上車,大家都把摩托車頭盔戴上——突擊隊員一人配了一個。至於其他甲隊成員,則自己摸到城頭下麵的死角去,盡可能靠近城門。
城頭上雖然有火把,但照耀範圍不過四五米遠,更遠的地方由於反差反倒更加黑暗,而且這時代大多數平民由於缺乏動物蛋白,都患有很嚴重的夜盲症,再加上這邊隊員全部穿的深色外衣,甚至是叢林迷彩……結果一群人偷偷摸摸都貼到城牆下麵了,那上麵還居然一無所覺。
看到大家已經就位,唐健點點頭,回頭向車上突擊隊員們下達了最後指令:
“槍口朝上,手指不要扣住扳機。背靠背互相抵住,撞擊前彎腰低頭。衝進去後別下車,我們直接衝擊縣衙,街道上交給其他戰友處理。”
說完這些話,唐隊長便發動了機器,巨大轟鳴聲驟然響徹空地,城牆那邊傳來驚恐雜亂的言語聲。而這邊唐健隻是空檔踩足油門,當機器轉速達到最高時猛踩離合器,同時打開車前大燈!
兩道絢爛白光從車前射出,宛如利劍般刺入無邊黑暗,在城頭上下一片驚恐叫喊聲中,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山寨版悍馬吉普車,一頭撞向大明崇禎二年的古老城門!
幾下輕微的碰撞,甚至都沒什麼感覺,龐雨發現他們已經衝過兩道木柵欄。幾塊木頭碎片打在他身上,怪痛的。
城門洞裏簇擁著兩三個人影,車前大燈清晰映照出他們由於驚恐而扭曲變形的臉龐。個個都大張著嘴似乎是在嚎叫,但龐雨沒能聽到叫聲,就感到幾下比較劇烈的碰撞,人全被撞飛了。
車上,老美傑克忽然發出一聲不忍心的歎息,低下頭。
“這位隊長讓我想起在伊拉克的日子,那時候我們也都是這麼開車的。”
“這位兄弟肯定在坦克部隊幹過。”
一直默不作聲的北緯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而前麵唐健居然也回頭:
“正確。”
說完這句話以後,唐健便繼續駕車在路上飛奔,街上空無一人,偶爾有人把門打開一條縫也立刻重新關上。這是好事,可以讓悍馬少造點孽。
對於一輛時速達到六十邁的吉普車來說,這座城市顯然小了點,沒過多久悍馬車便開到一處十字路口,正是龐雨所說的城鎮中心。正南方向,一座頗為氣派的紅漆大門緊緊關閉,大門兩側有石頭獅子,木架,以及一麵大鼓。
“嘎吱”一聲,吉普車拖著長長黑刹車印子正好停在門口,車上七八條漢子從四麵跳下,大門口本來好像站著些人的,但遠遠看到燈光就已經一哄而散了。
大門緊閉,但這根本難不倒現役軍人——唐健和王海陽下車走到旁邊圍牆處略看一眼,王海陽半蹲下,攤開雙掌並攏讓戰友跳起在踩在自己手上,然後用力一托,於是唐健就攀上了兩米多高的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