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想大一那一年的日子真是輕鬆啊,學的東西一大半已經被高中老師教過了,閉著眼睛考試都能過關。學生們旺盛的經曆全用在社交上了,爭取一舉搞定大學時代的感情生活。我隻閑了一個月。這也怪艾瑞,我成天跟他一起,我們之間在外人麵前從不稱兄道妹,長相也毫無雷同,就在群眾中造成了情人的假象,阻礙了很多優秀帥哥追逐我的步伐。好在有畢華飛和成進,不失時機滿世界宣布我和艾瑞的關係,才給我招蜂引蝶創造了機會。洛擇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是成進不知拐了多少彎的表哥,打球喝酒聊來聊去聊出了親戚,馬上拉回家互相拜見父母,從此失散的血脈又重新續上,共同感歎世事無常。上演了一場尋親大團圓的戲碼。
洛擇是法律係三年級生,眉目俊朗,嘴唇抿得很堅毅,有些不合時宜的滄桑味道。或者不應該用滄桑來形容,隻是那一點點和別人不同的沉重……這也僅僅是我的感覺,在外人看來,也是陽光少年意氣風發的代表。成進死活把他拖進圈子,理由是要提高整體戰鬥力,聽起來沒什麼不妥,畢華飛提出問題:“我們要跟誰戰鬥嗎?”
“現在還沒,你知道哪天會有?”
“打架?”
“胡說,我們都是文明人,必須學會不用武力解決問題,你就算身強力壯,也不能把誰都當伊拉克。就憑洛擇的口才,將對手噴死在陣前也不是不可能。”
“靠!”
畢華飛一手挽著劉莉娜,一邊嗤之以鼻。他就是怕被人搶了風頭,這麼明睜眼露的事,隻是沒人去說破,傷感情。
“再說了,現在的世界有幾個人你是必須要交的,律師、醫生、會計師。現在抓緊培養總好過以後臨時抱佛腳吧?艾瑞,你說……”
“我沒意見。”
讓我覺得可笑的是,就這麼點事兒最後還弄出個投票表決。畢華飛一比五大差距落後,隻能憤懣地看著劉莉娜。
“是不是打算人家來了直接投懷送抱啊?”
“更適合的詞應該是棄暗投明吧?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你不是一直說隻有你甩姑娘還沒有姑娘甩過你嗎?這是咋了?不過好消息是凡事都有第一回,並且會給你深刻印象。”
成進長久以來的嫉妒終於有了出口,要不是洛擇來的及時,怕一時半會兒還完事不了呢。很多年以後,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洛擇,懷裏還是有一隻突然闖入的兔子,上下亂蹦。從那一時刻我想起了一見鍾情、前世今生、緣定三生、見到帥哥走不動道等等以前認為無稽之談的屁話,原來真有其事。艾瑞說那會兒我看起來就是一個花癡女,滿腦門的呲花這個閃啊閃。
我知道我完蛋了。這就是報應啊,以後顏愫她們可以盡所能的取笑我,我卻再也不能牛逼地反駁回去,更不能用同樣的事來給自己找樂子。我看見悲傷的拉鏈唰地一聲到了底。可我還是傻笑個沒完。直到洛擇不得不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我的目光才轉到別處,他的樣子印在了瞳孔裏,久久不去。
人生的很多大事都是由很多具有偶然性的小事引起的,如果那天下午我們聽從畢華飛的建議去他家欣賞最新款無敵大背投,喝法國葡萄酒看西班牙電影,如果那天下午我和艾瑞聽媽媽的話回家好好學習,我們真能天天向上,如果我們沒有投票,或者說如果成進隻把他表哥當成私人珍藏,那麼我們幾個人的故事就都不會是這個樣子……別人的後悔隻有一個如果,我們的卻太多了,就是說其實我們有很多選擇,在一個貌似忠厚的下午,在眾多通往羅馬的分叉路口,我們走偏了。就如同一輛脫韁的馬車行駛在70度的下坡陡道,隻要有一個車輪稍稍搭上邊,巨大衝力就會隨之而來,再高明的駕駛者也難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