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早上和艾瑞一起上學,所幸從家到學校是20分鍾,從學校到家也是20分鍾,除去雪災暴雨等不可控製的自然因素,我們還是相當享受這段路程。城市規劃帶來風景如畫,一路上綠樹紅花翠鳥高歌,艾瑞俊朗儒雅,黑色輪椅蒼白臉孔,更別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淒美感,很多上班的陌生中年女人,常會停下感歎一番,得知這個孩子身殘誌堅後,紛紛表示要組織自家小兒向艾瑞學習,更有人要求艾瑞擔任家教,用言傳身教的方式使頑劣子弟改邪歸正。艾瑞自然不肯,白白喪失了大好機會。我曾經圈攏過他,可以每天到客戶家接送,隻要他能分給我三分之一的報酬。我的卑鄙想法惹得從不發火的老爸都說了“胡鬧”,積攢第一桶金的計劃泡湯,我隻能對商店裏另一款香型的CD心有所屬實不能至。

當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人過一百形形**。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在上學路上得到證實。盧亮就是其中佼佼者。他以前和我們同一個初中,以手腳利落狠毒知名,初二時就被少管所收押,放出來後,仰仗政策在街道的修配廠找到工作。誰知道少管所這種地方雖然初衷良好,讓所有頑劣孩子混在一起學好,卻忘了,他們在白天接受的正麵教育遠遠不如熄燈後互相推廣傳授的寶貴經驗。從此打架的也學會了偷竊技術,小偷也練習好了身手,放出來的後果就是街麵上多了很多全麵人才,讓派出所頭疼不已。

盧亮有班不上,最大愛好就是站在路邊逗姑娘,沒有好姑娘經過,他就改逗艾瑞,硬生生攔住去路,然後拿來不知道打哪兒順的拐杖,非要艾瑞練習走路。我試圖反抗過一次,誰知道科班的跆拳道對付不了他的吸收眾家所長,加上力氣也不如他,輸的很慘。我倒下的時候,艾瑞接過了拐杖,三秒鍾後,也倒在我旁邊。後來我媽在他家樓下痛罵2個小時,盧亮的爺爺奶奶血壓陡升,盧亮他爹憤恨之下真的下了狠手,打折他的左腿,那副拐杖有了用武之地,盧亮也再沒有找過我和艾瑞的麻煩。

很多年後我又見到盧亮,他走路一瘸一拐,眼神呆滯,身邊跟著一個一樣一瘸一拐的姑娘,彪悍淩厲,時不時大聲嗬斥,這樣天翻地覆的改變令我當下感慨萬分,還是老人家的話對啊,多行不義必自斃,人間正道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