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叔夫人挑眉:“不惜與那人作對?”
少叔旻坦蕩道:“不惜與那人作對。”
少叔夫人笑了:“你可真是疼愛小川啊。”
少叔旻不置一詞,麵朝碧空伸了一個大懶腰。
不僅是因為他父親的冤情,也因為那孩子的笑容和堅定的眼神,實在是像極了某個人。
每逢七月十五,永樂城都要舉行盛大的河燈節。天一黑,家家戶戶紛紛開門,每個人手裏都提著一個河燈,三五結伴,陸陸續續地朝城裏最長的那條扶鴛河走去。
從城牆上望去,就像天上的星辰落入了河中,迢迢長河那雄偉壯觀的樣子,又仿佛是一條鱗片灼灼的巨龍,正欲騰躍而上,直衝九天。隨著放入的河燈越來越多,扶鴛河光華璀璨,簡直是流進人間的銀河。
賀蘭段在來鳳橋上站了沒多久,就看見李墨方和府上的綠衣丫鬟,有說有笑地朝河邊走來,他們紛紛挽袖,將寫下願望的河燈放入河中,然後雙手合十祈禱了一番,一副虔誠的樣子。
賀蘭段看著正常,卻看見李墨方突然趁丫鬟不注意,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紅色的河燈放進河池裏,動作極其迅速,丫鬟根本沒發現什麼異常,在李墨方的催促下,一同打道回府。
賀蘭段在橋上看完了這出戲,差點笑彎了腰——這個傻王爺難道不知道河燈節一人隻能放一個燈,許一個願?貪心則不靈!
難道他以為隻要瞞過了身邊的丫鬟,就瞞過了神靈嗎?真是傻得可愛。
而且那第二個河燈,竟然是求姻緣的桃色河燈……
賀蘭段眯著眼睛,正想入非非,身邊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衣公子,那人在他耳畔冷聲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笑得這麼惡心?”
賀蘭段猝不及防,嚇得差點從橋上掉下來,驚魂未定地側頭看清來人,才緩過一口氣,抱怨道:“秦川!你想嚇死我啊!”
秦川卻不以為然:“你不做虧心事,又怎會被我嚇到呢?”
賀蘭段挑著眉,不屑道:“我可不像你,我堂堂大理寺卿,從不做虧心事。”
秦川冷哼一聲,賀蘭段卻忽然來了興致,繼續道:“你家王爺剛剛過來放了河燈。”
秦川瞥了他一眼:“她每年都來,沒什麼稀奇的。”
賀蘭段賊賊地笑著,碧綠的眼睛如夜明珠一般,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活像一隻金華貓:“可她這次放了兩個河燈:一個白的,一個紅的。”
賀蘭段還想說什麼,卻被秦川冷聲打斷:“她剛才在哪裏放的?”
賀蘭段一愣,隨即笑著指了指扶鴛河的東南麵,靠近金錢巷的位置,秦川一展輕功,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待他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桃紅色的河燈。
賀蘭段湊進想看看河燈上寫的是什麼願望,卻被秦川高頎的身影擋住,什麼都見不到,他便嘟起了嘴,悻悻道:“河燈若是被從河裏撿起來,願望就會失靈。”
秦川看完燈上的字後,輕輕笑出了聲,將河燈順手放入袖中:“不打緊,這個願望,我姑且可以替她實現。”
那晚月色皎潔,月華如霧般,薄薄地浮在秦川的麵龐,柔和了他剛毅的輪廓。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賀蘭段從沒見過秦川像現在這麼高興過。
兩人結伴走在去賀蘭府的路上,賀蘭段憋不住好奇心,問了一路。
“這張臉皮有點舊了,要不要我回去給你修複一下?”
“不必。”
“禦史大夫答應幫我們了?”
“嗯。”
“哈哈哈哈,能說服那隻老狐狸,你還真有兩刷子!”
“……”
“那個河燈上到底寫了什麼?”
“……你真的很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