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確實不是能夠說話的地方。
沈昭言出了屋子, 左右環顧。她不像紅珠那般粗心大意,連帶著通往蘭韻居的大小兩條路都是細細瞧了的,她們來時的那條小徑暫且沒人過來,可大路那邊不知怎麼的,竟是有了一陣人聲。
聽著動靜,似乎人數不少。
陸明洲聽著一邊談素潔三言兩語的解釋,吃驚的張大了嘴,原本還被人打了一棍子的後腦還在隱隱作痛,但季氏愈發毒辣的手段, 讓他不得不選擇忽略掉微小的疼痛。
隻是他現在腦子裏也是亂亂的,看著對麵憂心忡忡的小表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紅珠, 最後看向門外望風的沈家小丫頭。
想的再多,不如當機立斷。季氏若是真想用這個計策讓自己身敗名裂, 想來不用多久就會有人循著蹤跡過來,以便讓自己的“事跡”昭告天下, 必是不會讓他有所反應的時間。
但現在他被這兩個姑娘救下,又提前醒了,時間尚算充足。他要是還隻顧著明哲保身,恐怕季氏還會有下一次更加毒辣的招子,倒不如這次將計就計, 讓她也吃一次暗虧……
正是此時,沈昭言望風歸來,行動中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隻聽她壓低了聲音道:“有人自大路那邊過來了,陸三叔你想好了法子如何應對沒有?”
知道在這麼一瞬間裏,能夠想出辦法應對,對於這個看起來腦子不大好使的陸三叔來說,未免太過勉強,但是她莫名的就想看看這人到底會如何應對。
陸明洲看著沈昭言,朝她作揖:“表妹在我侯府作客,若是讓人看見她與我待在一道,必定以為她有所圖謀。所以她必須走,或者躲起來。”
“而沈姑娘是國公爺帶來的女客,隻用隨意扯個謊罷了,且你不是侯府的人,說的話自是比表妹客觀許多,也更能讓他們信服。你隻需說你來到這裏的原因便好,其他的多說無益,所以靠你了!”
說著,陸明洲便往地上一躺,腿一蹬眼一閉,正巧躺在了門邊破了一地的花瓶旁邊,看起來似乎是被人用花瓶破了瓢一般。
沈昭言倒是沒想到陸明洲會這麼說,還以為他會猶豫不決,最後還得她和他那個小表妹來做決定,卻是沒想到陸明洲作出決定的時間比她預想的快上許多。
這才讓談素潔趕緊找地方離開或者躲起來,隨後又將那碎了一地的瓷片攏在了陸明洲身邊。
人聲愈發大了,想來是離他們距離越發近了,談素潔抿了抿唇,她此時就算是跑向小路也必然是走不掉了,倒不如直接躲在蘭韻居裏,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這樣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沈昭言眼見著談素潔躲了起來,又見這地上躺著的陸明洲裝暈裝的挺像,忍不住譏嘲道:“嗬,原也是個會演戲的,作甚裝出一副純良人的模樣。”
陸明洲睜開眼,見她這副不陰不陽的模樣,忍不住撇了撇嘴:“您還是好好演戲,可別比我這個蠢人還要不如。”
沈昭言這才斂住了譏嘲,麵上表情頓時變得慌亂無章起來,朝著那遠處的光源大喊:
“來人呐,救命啊,快來救救你們三爺!”
斂秋在自家老爺身後默默垂淚,恨不得朝著自己臉上扇幾個巴掌。
自家姑娘說是讓她在戲台邊待著,她就真聽了姑娘的話一動不動,直到老爺夫人叫了人準備回府的時候,她這才發現姑娘說是去恭房,可到了這時候還沒回來,必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老爺一聽她的稟告,陪著等了會兒,卻是還不見姑娘人影,這才急了,讓人去國公爺那裏通稟,許是侯爺聽見了來人的消息,這才著了府裏家丁陪著老爺一道來尋。
沒想到他們這些人走進了這個幽深可怖的蘭韻居,就聽見了姑娘的喊叫聲,似是極為驚恐,明顯是被什麼嚇壞了。
然而大家夥一走過來,卻見得她們家姑娘奪門而出,一下子撲進了老爺的懷疑。
沈青曜拍著懷裏抖如篩糠的女兒,見她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敢說的樣子,還以為她受了歹人欺辱,作為父親的天生的責任感湧上心頭,將沈昭言推向妻子田氏,這才上前看看這屋子裏發生了什麼。
這一看可不得了,侯府的老三似乎被人敲了腦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距他不遠處,便是同樣昏迷不醒的小丫鬟。
“沈安,快去通知侯爺,隻需小聲稟告即可,不可讓旁人知曉。”
就算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沈青曜打小在國公府長大,見過的陰私手段也是不少,端看這兩人的模樣,想來是還有個幕後推手。
現在的侯府三爺,可並非年前的傻胖子。這侯府也未必會比他們國公府幹淨多少。
可現在國公府隻能靠著六皇子,忠勇侯府是他們必須要拉攏的對象,倒不如現在賣陸問一個好,往後國公府和六皇子也會多一個倚仗。
“快去將你們三爺扶起來,該找大夫的找大夫,該伺候的伺候著。再將這丫鬟拉到一旁,堵了她的嘴,省的大喊大叫驚了旁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