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跑到後山,鑽進一輛車裏。
雨蒙蒙,韓老二駕著車在台山市郊奔竄。
台風在夜裏麵掀掉了無數房屋的頂,道路旁不時可以見到光著上身的男人或者迷途的牛羊。一些根基不穩的小葉榕樹倒伏在地上。隨處可見山坡塌方,大石頭滾落在公路上,很多路段被積水阻斷了。
他接連奔到東西兩個高速公路入口,但都已經封閉。他折回去,找老土路。東南西北的出路都集了齊腰深的水,一些死火汽車就停在水中。
水步出口路段的水淺些,大卡車已經過去了。韓老二的臉在這黎明時分變成暗綠色。他咬緊了牙,踩住油門衝過去,但衝到一半還是死火了。路過的農民豪爽的幫他將車推出了水窪。他們拒絕了他的鈔票,隻說:“台風今天就過去了。”
還好,車又重新發動了。他休息片刻,再次來到高速公路入口,遠遠看見有人了,也亮了黃燈。開閘了,他心裏一陣狂喜……再近些,閘道還是沒打開。他鑽出車門想吆喝一下,被幾個男女堵住了。男的一個是英武的廣東刑警,另一個是國際刑警Jam,女的是嬌小精悍的貴州刑警小許,因為在海邊潛伏了一夜,他們全身濕淋淋的,頭發和衣服緊貼在身上,但雙目炯炯,站立的身姿有一種令人驚懼的威儀。
“韓老二,這次怎麼可以逃得掉呢?”刑警的聲音駭然有力,韓老二連縮回車裏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sir,我……”他看看前後左右,說:“放我一馬吧,都是家鄉人。我做的雖然是違法生意,當初也是上壞人的當,你給我個機會,我就改過自新。或者,我到國外去,永不露麵,不再煩你!”他說著,伸手到腰間,未及行動,被小許飛起一腳踢中下頜,從他腰間帶出的手槍和他人一起摔在地上。年青的刑警跨步上前鉗住他的脖子當即給他帶上了手銬,把哼哼唧唧的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一輛粵O牌的越野型警車在雨後放晴的高速公路上行駛著,車裏四個人,廣東刑警和Jam坐在前排,小許和阿哈坐在後排,阿哈依偎著小許,似乎睡著了。
Jam說:“許,你的任務完成,幾時回貴州?”
小許笑:“怎麼啦?你還要給我派任務嗎?”
Jam認真又有些窘困地:“我……可以和你去貴州嗎?”
小許又笑:“歡迎啊!”
阿哈睜開眼睛,抬起頭來。風雨過後,公路兩邊的景色清新明媚,充滿了生機。每經過一個小鎮,就看到路邊水果攤擺滿漂亮的水果,荔枝摘盡之後龍眼格外甘甜,還有木瓜金黃金黃,格外誘人。七月就要過去了,這個季節多雨水。阿哈的心房被綿綿細雨脹滿了,仿佛就在夢想的道路上飛翔。天空中的雨水象金絲銀絲,將她的視野裝飾得輝煌。她想象鳥一樣飛,象花一樣開,象無垠的藍色大海起伏和感歎。
小許怕她冷,雙臂擁著她。
她仰起臉來:“許姐姐,有一個叫秀秀的女孩子,你們有沒有救她?”
“你放心,她已經被救出來了。”
“現在我們去哪裏呢?”
“去找你的孩子,還有一個愛你的男人。”
她靠在小許的臂彎裏,既羞澀又興奮,臉兒紅紅的如同水蜜桃。顏如卿在哪裏?是在他家鄉澄海,還是在廣州?茫茫人海,當她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會怎樣?是不是如同兩年前,當她在獅子山腳下出現,在他敞開的窗戶前出現,他往上推推眼鏡,半張了嘴,白皙的臉孔瞬間緋紅,那驚愕的樣子,令她感覺可愛又好笑。
五月裏紅櫻桃剛剛下樹,七月裏荔枝紅豔豔、龍眼清脆甘甜,海邊藍色的風挾裹著晶亮的雨水拂過車窗。經曆了那麼多的苦難,阿哈仿佛重回世間,在飛翔一般的車行中,她感到自己生命的花瓣,終於可以在夢想的無垠中發出爆響……
“許姐,我還夢見他抱著我的孩子呢,可他好像不喜歡孩子,說既然孩子不是他的,就要摔掉,嚇死我了。”
小許和她說的不是一個人:“怎麼會?那是他的孩子啊。”
“那,不是他的孩子……”
“啊?”小許吃驚,“可王鷹一直認為孩子就是他的啊,他心疼的不得了。我見過,孩子長的越來越像他。”
“王鷹?”阿哈抬起頭來,“你看見王鷹?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