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涵反複咀嚼著幻之第六的話,眉頭緊鎖的同時卻又總會露出偶有所感的笑意,好像在這話語之間領悟到了什麼。
他又坐回那塊方才睡覺時的石板上盤膝而坐,口中反複嘟囔著幻之第六的那幾句話,漸漸地,好像又進入到了夢鄉之中。
隻是說來奇怪,既然幻之第六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生活就證明他已有心歸隱田林,但他既然有心歸隱卻又會為何對南宮涵知無不言,難道隻因為他是第一劍翔介紹而來所以才會對他青睞有加?
其實這問題南宮涵早就想過,隻是既然幻之第六對自己如此坦誠,他又有什麼理由懷疑幻之第六呢?
是劍光?或是殺氣?
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
因為此刻握著這把劍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此時含鋒單手持劍,劍招卻是癲狂無比。沒有感情的人不知恐懼,不知恐懼的人又如何知道自保。所以含鋒此刻的劍法乃是招招進攻,絲毫不見其防守。沒有了防守的劍法自然會有許多破綻,也許這破綻在普通人眼中根本不算是破綻,但對於段痕來說哪怕一點點的破綻都足以成為他逆轉的關鍵。
但是,段痕自己心裏清楚,若是他乘著含鋒劍招之間的破綻反擊,雖然自己可以取勝,但含鋒確定會因此重傷,雖然段痕不是多情之人,但含鋒與他卻怎也有開蒙之恩,若非含鋒在魔族之中將他領入禁地之中,也許到今日段痕還不知劍為何物。
而就是念著這麼一點恩情,段痕卻是對含鋒頻頻留手,卻將自己陷入絕地之中。
此刻隻見含鋒一劍劈來,段痕本該橫劍相迎,但卻忽然感覺身後有一道人影,不單身後,就連左右也是一樣。卻竟然是含鋒的身影一化為四,同時朝段痕攻來!
這本是段痕所創的“亂神訣”卻不知何時竟被含鋒偷學而來,而且學得似模似樣。隻是這一招始終都是段痕自創,他自然知道這一招的破綻在何處,同時他那已經轉識成智的超級感覺更是能在瞬間便分辨出出這四道身影孰真孰假。
他更有信心,隻要一出手定然能將刺破含鋒這一招之劍氣,亂神訣一招純以劍氣發動,劍氣越強則威力越強。但招與心連,若是這一招劍氣被破,含鋒的心便會受到重創,雖不致死,但卻要受那生不如死的錐心之痛。
你叫段痕如何忍心下手?
而就是這一點悲憫之心與那麼一點猶豫,段痕竟未避開這一招,四招殺招同時攻來,段痕該如何才能化解?
“原來,這就是夢的感覺。”南宮涵睜開雙眼,雙眸卻變得通透空明,若說人的雙眼是鏡子,那麼南宮涵的眼睛便是一雙透明的琉璃,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在他的眼中停留,這一雙眸也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
幻之第六來到他麵前,這一次他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存在,因為他已經成了與他一樣的存在。
幻之第六輕聲一聲,道:“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南宮涵道:“沒有感覺,什麼都已經感覺不到,也什麼都不再需要去感覺。”
“為什麼?”幻之第六問道。
南宮涵道:“因為我也已經不存在。”
幻之第六輕笑一聲,道:“看來師傅他老人家說的沒錯,你的確是有著不同尋常的智慧,能在一日之間領悟這道理的人已經不多,能在一日之間便突破這一層道理的人更是鳳毛麟角,但你卻當真做到了。”
南宮涵道:“卻不知尊師是哪一位前輩?”
幻之第六道:“其實我們師傅的名號說出來你也未必聽說過,但如果我說另一個人,你卻一定會知道。”
南宮涵道:“洗耳恭聽。”
幻之第六道:“不求第二。”
南宮涵為之一振,道:“這名字,我當然聽說過。”
幻之第六道:“那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南宮涵本來不知道,但這時聽到這個名叫幻之第六的人說出這個不求第二的名字,南宮涵恍然大悟:“他難道是你的師兄?”
幻之第六道:“不錯,不求第二正是我的二師兄。我之所以肯對你傾囊相授,隻因為你身上有一股與二師兄極為相似的劍意。”
南宮涵終於點了點頭,道:“如果不求第二是前輩的師兄,那麼不求第二的師傅也就是前輩的師傅。”
幻之第六道:“現在,你該知道家師是一個怎樣的人了吧。”
南宮涵不知道,沒有人可以猜測。
不求第二已經被公認為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那麼他這位師傅又是怎樣的人物,又該是怎樣的人物,誰不想知道?但有誰能夠知道?
幻之第六又道:“我再問你一個人,看你可知道。”
南宮涵道:“前輩請問。”
幻之第六卻道:“別再叫我前輩,算年紀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如何擔得起你一句前輩。”
南宮涵雖然點頭答應,但一個疑惑卻隨之湧上心頭:“如果這人真的沒大自己幾歲,但他卻已經是不去第二的師弟,那麼不求第二又該是多少年紀,不求第二又究竟該是屬於哪一個時代的人呢?”
幻之第六似乎看出南宮涵的疑惑,卻也不做解釋,依舊說道:“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叫元格七殺的人。”
南宮涵沉思片刻,道:“這名字我曾聽人提到過,隻是百多年前這人就忽然人間蒸發,從此再沒有出現過,所以雖然是一代傳說,但最終留給後世的卻隻有一個名字。”
幻之第六輕輕點頭,道:“你聽說過這個人,那你可曾聽說過關於這人的傳說嗎?”
南宮涵道:“嗯,聽過一些。據說這人名叫元格,至於這七殺則是旁人冠給他的外號,全因為他每次殺人定然要用七把劍,這氣把劍分別為化忌、擎羊、陀羅、鈴星、空劫、天虛、陰煞。但又有人說,他雖然有七把劍,但這七把劍卻從未真正用來殺人,而隻是將人降服,這的取人性命的,其實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