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 盜殺妄淫(2 / 3)

陰險不由脫口喊道:“是他!”

“劍之一道,求勝不過是第一層次,至於高層次,便是不求勝也不求敗。劍之一道的至高境界,並非人劍合一,而是劍我兩忘。也許這道理你早就已經懂得,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當你手中握著劍的時候,你最先要麵對的不是你的對手,而是你的劍,你要明白什麼才是你的劍,隻有這樣,你才可以將他的能量發揮出來。但切記,並非要你去駕馭這把劍,而是要你理解這把劍。”

含鋒的傷雖然很重,現在也已經能走能跑,其實在他還不能走不能跑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請第一劍翔來指點他劍道。隻是第一劍翔從未教過他一招半式,而隻是給他講那些看起來十分空泛的道理,而且很多道理,含鋒原本就已懂得。

就如今日,這所謂劍之一道,含鋒尚在幼年之時就已經有所體會,他不懂為何第一劍翔還要和他說這些。但他卻也深知第一劍翔在劍術一道上的高超造詣,所以對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含鋒都銘記在心,多加揣摩。

此刻他正在思考究竟什麼才是無勝無敗,什麼才是劍我兩忘,卻忽的感覺背後一涼,一種邪惡與凝重混合的感覺如一座山般壓在他心頭,而身為人魔的他可以很清楚的判斷出,隻有同為魔,才有可能給他這種感覺。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竟會如此可怕。”含鋒驚歎之餘同時也在努力去想究竟在魔道之中,有誰會如此邪惡強悍,可以給自己如此的壓迫感,但想到最後他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一劍翔原本坐在一個石墩上,但這感覺仿佛也影響到了他,站起身來目光不由得朝血色冰原的方向看去,隻是中間的距離相隔豈止千裏萬裏,他又能看到什麼?

含鋒忍不住問道:“前輩可知道這人的來路?”

第一劍翔道:“同為魔道,你難道不知道魔種最強者是誰?”

含鋒道:“難道是天魔?但他不是已經被封印在五方之地,難道他已經衝破那裏的結界?”

第一劍翔歎息一聲,道:“你難道真的分辨不出,這感覺與天魔的不同之處?”

含鋒道:“晚輩隻是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罪惡,好像隻要被這感覺浸染,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花草樹木,都會變得汙穢,都要被明正典刑才算罷了。”

第一劍翔道:“既然如此,你難道還猜不出他的身份?”

含鋒深思片刻,脫口而道:“罪——”

“——魔!”

陰險雖隻看見這一道黑暗凝結的刀鋒,但他的判斷力比起含鋒卻要高明一些。

“沒錯,是我。”聲音在空中回蕩,空曠的冰原之上,這聲音猶如孤狼的嚎叫,聽的人心驚膽寒。

“佛有三十七道品,魔卻有三十八道品,其中一品便是罪魔。”第一劍翔又坐回到石敦上,如數家珍般的說道:“罪魔顧名思義,便是天下罪惡的集合體,盜、殺、妄、淫,也正是如此,他才是所有魔中最為簡單也最為瘋狂的一個。”

含鋒問道:“既然如此,為何罪魔不能位列六天四魔王之中,卻要居於其下?”

第一劍翔道:“他不是不能,是不想。我說過,他的欲望極其簡單,簡單到不求名利,所以四魔王中才沒有他的名字。但若論實力”

“論實力如何?”含鋒迫不及待的問道。

第一劍翔卻回答:“不知道。”

人還未到,陰險卻已能聽到遠處傳來那十二分沉重的腳步聲,而聲音的間隔卻是完全相等,沒有絲毫韻律的節拍也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有所改變,長刀拖在地上發出的嘶磨聲仿佛利刀在人的牙齒上劃刻一般。而這嘶磨聲與那腳步聲合拍,更是如一首詭異的音曲,恐怖、冰冷;冰冷、恐怖

麵對這種感覺,陰險那一顆佛之世俗心卻也不能再古井不波,因為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不相信世上會有一個人如此深沉如此邪惡。他與第十四暗朝夕相處,但即便是第十四暗也無法給他以這種感覺。

感覺與實力的強弱無關,就如王者站在百姓麵前,也許這百姓是萬中無一的強者,但麵對王者那一份君臨天下的氣度也難免不為之折服,這時便這百姓能在彈指間取下王者頭顱,但他卻也未必有出手的勇氣。

這便是所謂的感覺,陰險此時心頭湧出的也正是這種感覺。

遠處一道朦朧身影走來,就如從地獄中翻滾而出的岩漿,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便是那冰晶結成的花也因其凋零,碎成不可見的冰晶飄散在空氣中。麵對這樣的強者,陰險心頭不免也泛起一絲寒意。

終於,那人的身影完全自黑暗中脫胎而出。

什麼樣的臉可以被稱為罪惡的臉?也許就是這一張吧。

而這一張罪惡的臉上最為顯眼的,則是他左邊的瞳孔。瞳孔與瞳孔隻見的差距幾乎可以等於心與心之間的差距,但這一隻瞳孔與所有的瞳孔都不同,因為它根本就不存在。兩道刀痕在這瞳孔處交集,一道傷痕自左額角直至右下顎,另一道自眉心至左耳根,這一隻瞳孔就這樣生生被毀。傷口早已愈合,卻已看不出這裏原本還有一隻眼睛。

但偏偏也就是這樣一隻已經不複存在的瞳孔,卻看得陰險渾身不自在。

他不得不將自己的視線轉移,轉移到他的手上。

他的左手齊腕而斷,用一隻鐵爪代替,鐵爪泛著黑紅色,不知是這金屬的顏色,還是血色。右手提著一口大刀,大刀比人更高的刀,刀柄長約三尺,護手卻是一骷髏頭,刀身早已殘破不堪,刀刃也微微卷邊甚至還有缺痕。但無論誰都知道,無論什麼樣的刀隻要在他手中,都是同樣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