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埋劍藏心(3 / 3)

段痕想轉身,但那神奇的末那識卻在告訴自己,轉身根本已經來不及。來不及轉身,難道隻有等死的份?

也許人在臨死之前的頭腦都會特別清晰,他忽然回憶起自己第一次握劍,第一次與人交手之時的事,那時他的對手是無虛劍道的大師兄,那時的他也是背對著大師兄那要命的一劍,但他隻是調轉劍鋒,便已能反敗為勝。

此刻,他居然做出了同樣的事情!

業龍當然不是那個無能的大師兄,但段痕也不是那日的段痕。

又一次鋒芒相交,這一次卻是純力量的較量,來不得半點取巧,也來不得半點偏差。

段痕,竟然被這一槍推得生生向後退了一丈有餘,腳下兩條明顯如轍痕的印記足以證明若論蠻力,業龍絕對在段痕之上!

——在此時的段痕之上!

退,再退!段痕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自己使喚,他越是想站穩腳跟卻越是向後退去。他能判斷得出自己之所以被業龍壓製,一部分是因為手臂上的傷,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在力量上與業龍卻又不及,而更大的一部分,卻是因為自己手中的劍!

這把劍,卻好像根本不屬於自己一樣,雖然明明將他握在手中,但卻完全感覺不到這把劍的存在,雖然是一柄絕不輸給星傑的劍,但當段痕揮舞它的時候,卻與揮舞著一根木棍毫無分別。

“怎麼會這樣?”段痕在心中問道:“明明是一樣的劍,為何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段痕的問題沒有人聽到,但那杆正與他的劍鋒芒相對的銀槍卻能感覺到段痕此時的心,他的心亂了。也許隻是那麼一瞬,但在這種時候,一瞬往往能決定一切。

銀槍一偏,槍芒從段痕左肩貫穿而出,同時能聽到段痕那根肩胛骨斷裂的聲音,撕心的疼傳入五髒六腑,一口黑血噴濺而出!

段痕的血當然是紅的,之所以噴出黑血,是因為他已中毒,

——寒毒!

銀槍並沒有如預計的那般從背後抽出,而是貫穿段痕的左肩,直釘在那一塊免戰牌上,段痕的血沿著槍尖在那塊免戰牌上留下一條深黑的印記,卻也仿佛在上麵撕開一道裂痕。

方兒走到段痕麵前,此刻的段痕已經是一觸即潰,他怎麼也想不到業龍這一槍竟會有如此力道,竟能讓他傷的這麼重!

方兒伸出一根手指,在段痕肩頭的傷口處輕輕一點,段痕便跪倒在地,絲毫沒有了反抗的力道。

方兒不禁冷笑道:“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完全複蘇了盤古與天魔的力量,還有這一顆修羅之心,為何還會如此的不堪一擊?難道因為對手是上古時期的魔獸,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我也無話可說,隻能說你,實在是太不堪了。”

被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子數落,段痕當然想為自己爭辯,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連張開雙唇的力氣都沒有。不是沒有,而是因為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已被一股莫名的寒氣凍結,甚至包括他的思想與心智。

方兒拍了一下腦門,道:“你看我怎麼忘了,業龍是至寒之物,這杆亮銀槍正是他寒氣的凝結所在,雖然這上麵本身無毒,但是一旦被他傷到,卻會寒氣入體,這滋味可比中毒難受得多。”

段痕此刻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都已經凍結成了一塊冰,比冰更冷。

見段痕縮成一團,方兒卻蹲在了段痕麵前,笑問道:“這感覺如何啊?”

段痕忽然抬起頭,用一種近乎野獸的眼神盯著方兒,方兒卻被這眼神嚇得向後仰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還未等他的屁股著地,他的胸膛卻已經被一把劍貫穿,那把紅藍相間,原本不屬於段痕的劍。

盡管這把劍在段痕手中與一根木棍無異,但一根木棍在段痕手中就足以殺人!

方兒做夢都沒想到,段痕居然還能動,居然還能殺了自己。

也許不止段痕,就連代天都沒有想到,所以當段痕站起來的時候,代天也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但這表情一閃即逝,因為他已經想到是怎麼回事:“神武決,能將自身之力轉化成任何一種力量的神奇修為,隻有魔才可以修煉。但那不過是區區魔族中人創出的練氣之法,想不到你居然能用來他轉化業龍的寒氣。究竟是你的修為驚人,還是這神武決玄妙?”

段痕走到代天麵前,左肩的傷口雖已不再流血,但一條手臂還是筆直的下垂,看來至少在這一場戰鬥之中,這條手臂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代天走到方兒的屍體前,打量了一番之後不禁搖頭歎道:“想不到你出手居然這麼狠,一劍刺穿了他的髒腑,現在就連我都沒有辦法救活他了。”

段痕道:“這樣不是很好嘛。”

代天道:“其實我一直想培養方兒做我的接班人,但沒想到,就這樣被你給毀了。”

段痕道:“那你打算怎麼樣?”

代天道:“本來當然是要一命換一命了,但偏偏我答應了第十四暗,絕不可以動你一根汗毛,你說該怎麼辦啊?”

段痕道:“當然是讓業龍這個畜生殺了我,對嗎?”

代天道:“業龍今天已經殺了你一次,他絕不會出手第二次的。”

段痕道:“但我猜,你該不會就這麼讓我走才對吧。”

代天笑道:“如果不是對頭,你也許會是我的知己。我當然有讓你留下來的王牌,而且不止一張哦。”

段痕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是這一輕微動作,卻讓他原本不再流血的傷口又一次撕裂,但他卻還是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問道:“現在,你該亮出你的王牌了吧。”

當然不用代天多話,黑煞與白憐已經各綁縛著兩個人從免戰牌後走了出來,其中一人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另一人則是一位身披墨綠鬥篷的女子。

段痕當然認得,其中一個是在幾天之前遇到的那個賣花生的小姑娘,而另一位,卻是曾經重傷於他,一個與他雖無血緣但卻注定一生牽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