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陽一個人坐在魔族的點將台下,眼睛看著遠方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因為她在看自己的心,看自己的心事。
她找了那個人十三年,她不後悔。她將南宮涵的遺物染塵給了他,她也不後悔。但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年的南宮涵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一點與南宮涵相似的地方,他的冷,他的狠,簡直就是南宮涵的反麵。她不相信老天爺會如此捉弄她,但卻偏偏不能不信。
世事往往如此,想了、念了、等了、盼了,到最後的結果卻始終不能從了人願。一切不過是苦,不過是傷。苦還會變淡,傷也會愈合。卻唯獨那種感覺,讓人拿不起,也放不下。
“你果然在這裏”梵天奇走到莫陽身旁,雖然莫陽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卻依舊知道。
“嗯。”莫陽站起來,也收起了方才的心情。
“你在想他,還是他?”梵天奇一語就道破了莫陽的心事。瞎子有時真的能把一切看得更為透徹。
莫陽回答:“我隻是在想,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梵天奇卻坐了下去,道:“其實我們本就應該想到會是這樣。我們誰也不能保證,他還會是他。”
莫陽開口,卻說不出話。她想否認,她做夢都希望她找到的會是一個與南宮涵一樣的男子,樂觀,善良,友愛。把一切都能看做是美好的化身。但這不過是她的夢。世間又有幾人能夢想成真呢?
梵天奇歎了口氣,卻隻想前往,問:“你看到那裏的花了嗎?”
莫陽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的確生長著一株火紅色的花。
“恩。”莫陽回答:“還是火紅色的。”
梵天奇道:“原本的魔族不過是個暗無天日隻知爭鬥的世界,現在這裏也長出了花啊。”
“滄海桑田,一切都在變。”莫陽感歎。
梵天奇站起身,朝那朵花走去,手撫摸著花瓣,卻沒有把它摘下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聲音回蕩在梵天奇離開的地方,這淺顯的道理莫陽又如何能不懂。但對於一個愛的如此之深的女子來說,一切有豈是一句“曾經滄海”就能忘懷的。
含鋒也在魔族,不過他已經把一切交給了火烈和雙玄尊。火烈曾為他掌管魔族刑獄,一手焰無歡的絕技足以讓一切人不敢進犯。至於雙玄尊,卻據說他是外道眾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隻知道他深得含鋒信任,這就足夠。含鋒早已無心再做魔君,之奈何這就是他的命。改不了,
現在在魔族之內,他隻有一間房,和段痕的那間小屋沒有什麼區別的一間房。
“”含鋒本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梵天奇卻聽出了他的心事,問道:“你不放心他?”
含鋒道:“其實他的死活與我無關,但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竟會我魔族劍法,而且甚至比我所學的劍法更為精妙。若是再給他些時日,他的劍法甚至能超越南宮涵。”他的聲音微微改變,卻分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
梵天奇道:“我也不懂。他在你魔族不過住了一天而已,也不過是在昆侖見你拔了一次劍”
“不!”含鋒斷然道:“這劍法他絕不可能是遇到我們之後才會的,這劍法仿佛是從他出生就已經會了,隻是他還沒有意識到,但就好像他遲早都能學會走路一樣,也早晚會發現這些。”
梵天奇道:“你的意識是說,有人在他出生前就開始教她劍法?”
這本該是句笑話,全天下最大的笑話。誰能在出生前就開始學東西?不是笑話又是什麼?
但這話卻出自梵天奇的口,聽在含鋒的耳。這兩個人誰都不喜歡開玩笑。
“這不是沒有可能,據說魔族古老之時有一種傳心之法,隻要你的心與腦成型,就可以通過意念將一個人所知道的事情灌輸到另一個人腦中。”含鋒從不是一個隨便猜測的人,但他卻也想不出別的什麼理由來。
“通過母體也可以?”梵天奇忍不住問。
含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種秘術我也隻是在典籍中看到過有關記載,但究竟如何運用我不知道。能不能通過母體與嬰孩達到傳心,我也不敢確定。”
梵天奇眉間不禁凝結起一絲擔憂:“若是真的有人這麼做,這個人是誰,誰有這樣的能力?他又為何偏偏選中了段痕。”
含鋒道:“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若真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人將是一個極可怕的對手。想不到暝印死後,這天下也還是沒有太平。”
梵天奇道:“也許暝印也不過是那人的一顆棋子而已。”
在這三個人眼裏,段痕的天賦確實很高,但真正令這三個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卻是段痕的努力。他每天隻睡一個時辰,吃一頓飯。隻在臨睡前才喝一次水,去一次茅廁。其餘的時間,他都在練劍,就算虎口崩裂血流不止也未曾停歇。天賦加上努力,還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不過五天光景,在虛劍道內,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段痕去學習的。然後他就去了無劍道,卻又不過是五天,接下來的偏劍道和破劍道他一共隻呆了八天,卻已經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