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棖昭也樂於見到這兩人離自己遠遠的, 過了一會兒, 她覺得時間差不多, 將寧楚送到甜點區, 拍了拍女孩子的肩頭,“乖乖的在這裏的等著, 我上去講兩句話就下來,別人過來搭訕不用理, 反正這裏除了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人。”
寧楚被她最後一句話逗得笑出聲, “好。”她其實有點想問冉棖昭上去講兩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在對上冉棖昭那雙眼睛時,寧楚最後什麼也沒問。在麵對她的時候, 寧楚能明顯感覺到冉棖昭在這瞬間的平靜太不同尋常了。
有種像是什麼樣的信念在她眼睛裏呢?寧楚想, 那很像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當她在看見冉棖昭腳步沉穩走向最前麵的舞台時,在後者開口後, 她終於徹底明白。
冉棖昭,還真就一鳴驚人, 幾乎是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至於冉棖昭自己麼, 她走上發言台前, 一點也沒覺察到緊張,反倒是有幾分壓抑的興奮。她在很認真地裝作此刻自己真的很平靜,可當握住話筒的那瞬間,緊接著越來越快的講話語速,充分證明了她不僅僅不緊張, 甚至現在還很激動興奮,像是蓄謀已久的一件事情現在終於被付諸行動,讓所有人的吃驚震撼,她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心滿意足地收獲著自己的發言帶給人們的震撼和吃驚。這樣的結果,讓她從心底感覺到亢奮。
她說,她要脫離冉家。她還說,從此之後,她跟冉敬發和霍敏安,脫離父母和子女的關係。
法律上無法被認可,她隻好被世俗認可。
沉寂和假裝平靜太久了,終於日積月累的厭煩和疲於應對這種情緒終於在某一天爆發,克製和妥協的長提轟然決堤,心裏的猛獸衝出來,將掩藏在心裏多年的不平全部傾灑出來。
冉棖昭站在發言台上,她還沒著急下去,“我跟冉敬發先生和霍敏安女士脫離關係後,也會主動放棄關於冉家和霍家所有繼承權,謝謝大家,打擾大家時間了。”當這話講完,她才從台上下去。冉棖昭無非是想要人知道,不是她被迫失去繼承權,而是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得到什麼。總覺得從這個家裏獲得金錢的饋贈,就真像是那什麼PY交易,她為了冉家的顏麵,冉家給她支付報酬。這樣看起來,她未免顯得太可憐又可悲了。
冉棖昭不想自己變成那樣,所以,她主動開口選擇放棄。
可能就算以後這對原本擁有的繼承權在法律上沒什麼影響,但對分配繼承權的那個人,卻很有影響。
當冉棖昭從台上離開,下麵原本還窸窸窣窣的討論聲現在變得明目張膽的探討和爭論,而這些冉棖昭就像是沒注意到一般,她徑直朝著在甜點區的寧楚走去,拉住現在聽得呆呆傻傻的小姑娘,“走啦!”
寧楚像個小木偶一樣被她牽著出門,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回事。
她剛才聽見什麼了?她家的女朋友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麵兒,說自己要脫離冉家,要跟父母脫離關係!這,這操作實在是太騷了啊!
寧楚低頭,擰了擰眉。
“怎麼了?”冉棖昭見她似乎麵上露出難色,不由問。
寧楚抬頭,“在我計算我現在手裏有多少套在收租的房子,現在你住的科技園的那一棟是兩梯四戶,我還在一棟,不夠房子不是很多,加起來的資產我分你一半,這樣每個月房租應該也抵得上家裏給你的零花錢了!”
冉棖昭“噗嗤”一下笑出聲,開始的時候說什麼都不擔心那肯定也是不太可能的,她從來不敢去考驗什麼人性,因為她害怕,害怕很多事情很多人在利益麵前變得麵目全非。可是她家的小女友,總是給了她太多的驚奇。
“別,收好,等我將來娶你的時候,拿著做嫁妝。現在麼,還不用你操心。乖乖地做個小公主不好嗎?”冉棖昭心頭又軟又暖。
“那你是什麼呢?你是女王嗎?我也想要你做公主,我是女王我來保護你。”寧楚說。
冉棖昭眼裏的溫柔可能都能把人膩斃在裏麵,她家的小舍友真的是宇宙級可愛。
“喂。”忽然,從兩人身後傳來一道男音。
這裏出去是一條林蔭大道,在冉棖昭和寧楚身後就隻有一人。
見到來人,冉棖昭笑了笑,“你出來做什麼?”
“裏麵煩啊,你突然扔了個炸-彈,裏麵的人就像是菜市場買菜的討價還價一樣討論個喋喋不休,你覺得待在裏麵還有意思?”出來的人是蘇成俊,今天的他顯然是跟在學校裏的不一樣,穿著筆直的西裝,頭發也是被造型師細心打理過,看起來,嗯,人模狗樣?
冉棖昭聳肩,她現在也沒什麼精力去關心別人,“但你現在這樣出來難免不會被人看見,你現在可是跟背叛者在一起……”她自嘲一般笑了笑,主動脫離家族的,在她們那一群人看來,就是家族的背叛者。何況,還是像她這樣的,壓根兒就不給任何人一丁點反應,先做了自己想做的再說。
“那又怎樣?”蘇成俊沒放在心上,“等會兒送我一段啊!我沒開車。”
冉棖昭:“……”這丫的一定是來蹭車的!
不管蘇成俊是不是來蹭車的,寧楚還是很高興的。她不想因為冉棖昭今天的事情,讓她身板的朋友離開她。
隻是三個人還沒走遠,就被人從後麵追上來了。
追上來的人是霍敏安——
“棖昭!”
在宴會中,對冉棖昭的那番話最受震驚的人大約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冉敬發和霍敏安可能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冉棖昭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講出這樣的話。
冉棖昭看見失去往日的優雅朝著她們跑來的霍敏安,轉身對寧楚和蘇成俊道:“你們兩先去車上吧,我等會兒就過來。”
當霍敏安走到冉棖昭跟前時,冉棖昭眼神還是沒太多變化。
她太冷靜了,冷靜到讓旁人覺得自己剛才聽見的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