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素來寬以待人,唯獨對陳探長耿耿於懷,可見由愛生妒,難以排遣。鍾秀文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自矜,心平氣和地說:“我選擇和什麼人在一起自有分寸,不需要你來妄下定論。還記得上回醫院裏的事麼,就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仍不肯接受陳探長的幫助,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我也納悶了很久。”楚歌說。
“我早有察覺,”鍾秀文說:“陳探長對我的態度超出了友誼的範疇,為防止日後拒絕的時候問心有愧,我隻得采取敬謝不敏的方式……”
“噢,”話未說完,楚歌的滿腹顧慮渙然冰釋,回想起鍾秀文進門後的種種跡象,不由得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眉飛色舞地叫道:“這麼說,我還有一線生機,嗨,請恕我反應遲鈍……”他語無倫次,“秀秀,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多年的癡心妄想終於盼來金石為開的時候。”
鍾秀文雙腮綻放出玫瑰般鮮豔的紅暈,柔聲說:“過去全怪我不懂得珍惜,一味抱殘守缺,虛擲了太多美好的時光。”
“不,不,美好的時光等再久也沒有關係。”楚歌按捺不住衝動,快步走向心愛的女人。鍾秀文含羞微笑,準備迎接狂熱的擁抱,不料他剛剛來到身前,眉目間卻陡然掠過一團濃密的陰雲,而後頹然坐在沙發上,無限淒婉地說:“不行,秀秀,你還是另挑他人吧,我倆隻怕是沒有緣分。”
“怎麼啦?”鍾秀文錯愕地看著他。
“我是不詳之人,”楚歌無精打采地說:“和我在一起你也會厄運纏身的。”
鍾秀文胸中泛起層層波瀾,臉上浮現許多深不可測的變化,不知是愧疚,還是憐愛,卻又稍縱即逝,很快便恢複常態,慢聲細氣地說:“不要這麼想,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你不肯袖手旁觀,我又怎麼會在乎與你一起同甘共苦呢。何況現在風平浪靜,更不必把傷痛的回憶當作一種負擔。”
楚歌依然躊躇不決,說:“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或是又一次遭遇車禍,或是突然聽到一片撕心裂肺的鬼哭……”
“放心吧,那樣的情形今後再也不會出現了。”鍾秀文說,長長的睫毛不停眨動,烏黑的眸子裏閃露出自信的光采。
“咦?憑什麼這樣肯定。”楚歌疑問。
“憑我一種強烈的預感,”鍾秀文笑道:“你相信我的預感嗎。”說著湊過身體,在楚歌的嘴角輕輕印上一吻。
楚歌心旌搖蕩,愁懷為之一寬,激情洋溢地說:“相信,你的話我怎麼會不相信呢。事實上有你做伴,對我來說世間早已沒有什麼煩惱了。”他伸出一條手臂,溫存地攬過鍾秀文的腰肢,作勢欲吻,耳畔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就象是條件反射一樣,楚歌驚恐地鬆開雙手,連鍾秀文也不免花容失色。倉惶四顧,卻發現原來是電視裏在播放一則電話機的廣告,一個傻乎乎的中年男子正握著話筒滔滔不絕。
兩人相視莞爾,隨即緊緊的擁作一團,沉浸於春風化雨般的柔情密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