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正駕著車,兩人才到了城門口處就看見了急急亂轉的郡公。
李卓正從車上跳了下去,問道:“怎麼了?”
他們趕回城中的這一會兒,帝京之中已經有好幾處發生了因為點燃黑火而傷人的事故。
胡懼和胡幺之爭是塞外胡人的事,聖上和楊曉峰先前達成的協議還作數:一切交由他們自行處置。
眼下在宣武門前大打出手的已經換成了胡懼和胡幺兩兄弟。
而楊曉峰和楊榮默的爭鬥,以楊曉峰左肩被李卓正刺傷的地方又挨了楊榮默一劍,楊榮默離心口不足兩寸的地方挨了楊曉峰一劍。
在最後的危急關頭,李源還是衝了出來將楊榮默救走。
她帶著他滿城的找大夫,奈何楊榮默傷得太重又提著劍一臉戾氣深重的樣子,沒有一個大夫敢輕易為他診治。
這一生雖才短短二十年,但楊榮默已經活得很辛苦了,仿佛每日呼吸的一口氣與他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一般,所以他幹脆窩在了一處牆角旁不走了,召來了周圍埋伏著的人,一點點的點燃了散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的黑火。
漫天的煙火便算作是他贈與世人最後的禮物,也是他黃泉路上的照明燈。
隻不過他不知道,他和胡懼放置黑火的那些地方早已被李源熟知,而李源則趁著今日他們在宣武門前發難的間隙將一份繪有放置黑火詳細地點的圖紙交給了郡公府的人。
楊榮默無可救藥,大不了她陪著他一起死就罷了。何苦牽連世人?
郡公府收到消息後不敢怠慢,那些黑火爆炸的地方雖然看著動靜大,但人群基本已經撤離,所以沒有多大的傷亡。
而淩雲容和李卓正之所以會在城門口處遇見郡公,是因為很大一部分的黑火被埋在了城牆腳下,若是處置不當,整個帝京的城牆便保不住了!
但奇怪就奇怪在郡公府已經帶著人在城牆腳出搜尋許久,就是不見半分黑火蹤跡。
饒是如此他們仍不敢大意,不敢輕易放棄。
黑火的事算是暫時有了解救之法,但是對於宣武對峙著的雙方可還沒有解決。
淩雲容急著要趕去調停,而李卓正因為擔憂李源想要去找她回來,所以隻得交托郡公著人將人送去宣武門前。
淩雲容是知道的,胡幺雖然從小長在塞外被風雨塑造出來了一副彪悍的外表,但其實是個空架子,仗著自己的王室身份隻顧享樂,根本不是胡懼的對手。
隻要胡懼收拾完了他,下一個就是進擊皇宮!
他們現在已經徹底的化為了隻知製造動亂的亡命之徒!她去了,或許還有一分能阻止的住的可能。
這一廂,宣武門。
胡懼一人單挑著胡幺極其身旁的一群人,宛如一隻凶猛的野獸,相較之下,胡幺一身華服隻知躲躲藏藏,不知查了多少倍。
宮門口的守衛都是極其有眼色的,一見來人的馬車是郡公府的人護送便其地位不凡,再得知了正是聖上惦念了多年的小公主的時候,急忙不知打哪兒找來了輪椅,並指派了人穩重的人推著淩雲容。
淩雲容到了的時候,胡幺身旁的人都被胡懼給解決了。
夕陽落下的殘紅映照著,他被胡懼逼得步步後退。
但淩雲容首先看見的,是被人扶著強行站在高處台階上的楊曉峰,他左肩處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太醫匆匆趕來後隻暫時開了一些止血的藥包讓他先敷著。
幾日不見,他更瘦了一些。
淩雲容正想讓身後的將自己推過去,就看見另一道明黃出現在了楊曉峰的身後。
是聖上。
亂軍齊聚宣武門他豈有躲在後宮裏龜縮的理由。
他一直在距離宣武門不遠處的角樓裏觀察著這裏的一舉一動,以便出了什麼事能夠第一時間發號施令。
淩雲容進了宮之後立刻有人過來報與他,他急忙趕來,如今,正好見到。
“雲容。”他緩緩走向淩雲容,語氣裏帶著顫色,融著滿滿的溫情。
周圍的護衛先是半跪,而後起身讓出來了一條路。
胡懼架在胡幺脖子上的刀也停住了沒砍下去,看見淩雲容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如雷,眼皮子如跳珠一般劇烈的跳動著,計劃之外的變數如同插在他心頭的利劍似乎要將他淩遲。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麼想直接將淩雲容舉起來直接扔回塞外:她知不知道現在宣武門有多危險,她跑回來做什麼!?
然,在他走向淩雲容質問之前,有一個人搶先了。
或者說是一群人。
由皇帝通往淩雲容的那一截短短的路兩側,站了許多的禁軍護衛,淩雲容的眸光也由楊曉峰身上轉移到了那抹明黃身上。
明黃漸漸走向淩雲容,楊曉峰也強打著精神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