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容未答話,因為胡懼手底下的人將被抓住的盯梢的人帶進來了。
李源去門外看了看,確定了沒有人盯著偷聽後才朝著淩雲容使了個放心的眼神。
“你不必緊張。”淩雲容推著輪椅走到那人跟前,道:“你且把這封信交給楊曉峰,叫他好好看。再與他說一句,自草場至今,淩雲容的心從未變過。”
最後,她還將自己帶著的那支鳳羽金釵給了那人,算是信物。
人再次被帶走了之後,李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樣,就可以了?”
淩雲容闔了闔眼,許是水土不服,她近日來總是有些貪睡。
她嘴角劃過一抹笑,道:“你跟著去看看,胡懼的人若是攔住了,要看信的內容隨便看,隻是別把信撕了就行。”
她怎麼會不明白,胡懼不會容許任何一封沒有經過他眼睛的信送出去?縱然他給足了她麵子,但裏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李源隻覺得淩雲容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和她相處說話也越來越累,幹脆出去了。
淩雲容靠在輪椅上看著屋脊間的橫梁,心下蕩起了漣漪:她還是又麻煩楊曉峰了。
既然進宮一事她自己做不成了,便要有人幫他去做。那封信乍一看平平無奇,但她在中間有幾句話寫的特意拗口了點兒,譬如“我在這裏一切安好”這句話她給寫成了“皇室之身如何?如今幾尺之地,得胡懼和眾人照料,亦是滿足。”……等等。
依胡懼的粗線條應該是察覺不出來什麼的,所以淩雲容不怕他查。
倒是楊曉峰,她讓人帶話囑咐他一定要好好看信,“胡懼和眾人?眾人是誰?”
再加上有鳳羽金釵在手,他應該是能明白她讓他代替自己進宮的用意的。
隻不過這件事終歸是有些危險,她應該讓李卓正去做的,可惜聯係不上,隻能再麻煩楊曉峰。
李源是在約摸一刻鍾後回來的:淩雲容料的不錯,胡懼果然是看了信!
“那我該做些什麼?”李源有些糾結,她要不要將黑火的事告訴淩雲容。
“扶我去榻上吧。”淩雲容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她想睡一會兒。
“好。”李源瞬間不糾結了:與她說那些有什麼用,隻會平白增加擔憂罷了。
她不知道,真正讓她擔憂的事還在後麵。
過了兩日,他們住處周邊被發現的未被發現的盯梢的人都撤走了,胡懼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再過幾日就是初冬了,中原的皇帝會在那時進行祭天大典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那時便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他得加緊準備了。
這日已經入了夜,淩雲容正坐在榻旁挑了燈讀書,屋外突然幻過了一道人影。
她以為是胡懼又派了人在“保護”自己,所以便未多留心。
但片刻後,她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她的房間裏,燭火未照到的暗處帷幔後有人偷偷潛了進來。
來著不知是敵是友,淩雲容隻得暫時不動聲色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現繼續看著書,確實一頁都沒再翻。
她的房間裏榻旁和桌子旁各有一條很隱秘的暗線,榻旁的通向李源那裏,桌子旁的通向胡懼那裏:若是遇見了如此時這般的情況,她隻要輕輕的拉動細線,他們便能收到消息。
可眼下,桌子旁的細線就不說了,榻旁的細線離淩雲容比較遠,以她現在坐著的位置來看,她得整個人伏在榻上才夠得著。
她開始狀似無意的挪動身子,因著腿腳不方便,動作有些滑稽,更是一個不穩整個人的身軀一顫,險些整個人從榻上摔下來。
就是這一刻,她感覺到暗處的那抹身影頓了頓,像是在……擔心自己!
看來不是敵人。也罷,還是先看看情況吧,萬一她莽撞的拉了細線惹來了人倒是不大好。
淩雲容努力擺正了身姿做好,清了清嗓子後朝著那處暗影道:“閣下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那抹暗影未動,像是在思考著要不要出來。
淩雲容趁著這個時候又往細線的方向挪了挪:害人之心雖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閣下不出來,是打算一直站在那裏麼?”她繼續發問著轉移視線。
這一次,那影子動了動,淩雲容也立刻停止了挪身子的動作,一動不敢動的坐在那裏,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自暗處出來輪廓越來越清晰的人。
那輪廓她越瞧竟越覺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