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吧,去見一見我那素未謀麵過的皇帝舅舅。我知曉雙方的需求,無非與卜扶城差不多富者不仁,權者欺壓,於胡人而言,他們要的隻是安穩的生活,這些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自上一次我父親容將軍的帝京之亂後,朝中的拉幫結派勾心鬥角並未解開,反而更加嚴重了。”
“人人都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現在缺的就是一個能不顧一切站出來指正這一切的人,我身份足夠,又與各方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正是最佳人選。”
等等,這話李源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大對勁,像是有一種壯士慷慨赴死的感慨。
“那,你呢?”她問道:“若是諸方再次合力?你難道要落得和容將軍一樣的下場?”
淩雲容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於朝堂我有母親舊部的愛護和皇帝舅舅的虧欠,與私我有胡懼的相護,他們是兩個最大的對峙方,既然他們有心護著我,那其餘的任何勢力想要動我,便是與他們為敵。”
“而且。”淩雲容低了地頭,像是在自嘲,道:“我孑然一身,不求名利榮華。若是事後朝臣心不穩需要拿人開刀,皇帝舅舅隻管推我出去將我再發配回卜扶城或者是更偏遠的地方便是了。”
李源聽完這話,感覺很紮心:這算什麼大義?分明就是以身殉道!
“可就算這樣,朝中局勢如此並非一日兩日,風氣已經形成,不是你拔掉幾個巨頭就能清肅的。”
淩雲容抬了眸:“這我就自有打算了,隻要加大從民間提拔能者的力度,在另一套體係人物完全形成之前,大加中庸如你哥哥那般少年有為心性正值的人入京主事,定然可以安然度過局麵。”
還真是安排的滴水不漏呢。
李源抬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是她太笨了麼?明明自小生長在李府,關於這些東西她比淩雲容接觸的要多,可為何人家短短幾日就能摸清一切並提出解決之法,自己還完全沒有方向?
她的這些類似於內疚自責的情愫,淩雲容沒有察覺道,她問道:“怎麼樣?有辦法將我帶出去麼?”
李源想了想,點了點頭:若是她自己的話確實不大可能,但是今日回來的時候她在住處附近發現了幾個看著很眼熟的人,正是楊曉峰的。
想來他的用意就是在淩雲容想要離開的時候帶她走,有了他們的幫助,李源還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等過兩日……”
淩雲容正欲再說些是什麼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了?”李源急忙邁了步子要朝著門口走去,但是她的之間還沒觸碰到門,胡懼就進來了。
或者說他是直接踹門而進的,麵色也很不好。
李源做賊心虛的以為是自己今日在郡公府門口閃得太慢被他的人發現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手再次不自覺的搭上了腰間的匕首。
倒是淩雲容,她看了一眼怒意騰騰的胡懼,雲淡風輕的問道:“怎麼了?”
“小姐。”胡懼未搭理緊張成了刺蝟的李源,而是徑直走向了淩雲容,道:“我胡懼是打從心底裏把您當成容將軍來照顧欽佩的,對於您的心上人我也做到了不殺的承諾,可若是他們做的事太過分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淩雲容頓了頓消化了一下:以她傳遞給胡懼的消息,他應該以為自己的心上人是楊曉峰。也就是說現在出事的人是楊曉峰。
“把話說清楚。”她清了清嗓子,也嚴肅了神情,道:“我不是那些金枝玉葉習慣被人高高的舉在頭頂供奉。我這幾日一直與你這一起,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根本一無所知,你為何動怒?是懷疑我在暗度陳倉麼?”
她發起怒來,還真是是有幾分容將軍當年的影子。
胡懼一時被鎮住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將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淩雲容說身子不舒服,他怕出了什麼差錯所以差了人去請大夫,沒想到在回來的路途中竟然被他們埋在路旁的暗哨發現有人尾隨著,一直到了他們的住處附近都有人盯著。
他親自出馬揪出來了幾個盯著的人,認出來了那正是楊曉峰的人,所以才發了怒。
淩雲容聞言,眉頭一蹙看向了李源,似乎是在問:你也知道是不是?
但李源裝作沒看見,把頭別到了一邊。
“我要說的說完了。”胡懼回過神兒來,看向了淩雲容,道:“不知小姐可否給我一個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