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中那麼多的疑惑,此時也覺得沒必要追問了。

隻求歲月靜好,一切安然,過去的便讓它隨風逝去。

絲帛燒盡,屋子裏一股子怪味兒,清玄子去將房門打開,瞧見門外的秦慕琤,他擺手攆人。

“你小子別擱這兒杵著,為師這兒不用你守門。”

秦慕琤朝屋裏瞄了兩眼,一步三回頭離開了。

哼,不光娘與姐姐將他當孩童看,連師父也這樣,他才不要理他們呢,姐夫也該回來,找姐夫告狀去去。

秦夫人並不如慕挽歌一樣放得下,未能在父親膝下盡孝,還連累父親以命換命,這便是她此生最深的愧。

“師叔,父親他何時離世的,葬於何處?”秦夫人哽咽問。

清玄子淡淡道,“瑤兒你該明白天譴是最殘酷的懲罰,屍骨無存,我也不知他何時離世的,那日你隨胥兒下山後,師兄便雲遊去了,自那之後我也未再見過他,一年後,便是慕將軍遇害那日,我原本是去接你和歌兒的,但晚了一步,遂才有了後來之事,而後我回山後給師兄立了衣冠塚,就在後山。”

“後山?”秦夫人怔住,似乎想起什麼來。

當年將兒子送回清源山後,她每隔一兩個月便回一趟清源山,後山她常去,曆代師祖們墓也在那裏,她娘也葬在後山,但未見到父親墓,可那一座無名衣冠塚,她卻是見過的。

原來,那就是。

清玄子觀慕挽歌神色,瞧她絲毫不意外,問,“歌兒可是早猜到那是你外公的衣冠塚了?”

慕挽歌點頭,“上一次回來,我便猜到了,早些年洛辰脩以為外公是他師父,苦尋未果,那時我便起了疑,一個人消失得如此徹底,在這世上不留一絲痕跡,也隻有一種可能了。”

除非不在人世了,否則怎會不留下蹤跡,以洛辰脩的能力,要找一個人,並不是很難。

顯然洛辰脩比她明白得早,那時他故意將絲帛放在書房顯眼的地方讓她發現,必然是猜到了。

洛辰脩對她耍了心機,他或許早猜到外公是用自個兒的命為代價使用禁術行改命之法。

可洛辰脩故意讓她誤以為是他命不久矣,讓她看清自個兒的內心,她對他動了真情。

洛辰脩雖耍了心機,但並未刻意隱瞞,同時也不著痕跡將她引向真相。

外公犧牲自己的命,再用洛辰脩最尊貴的命格作為代價。

洛辰脩甘願為她放棄一切,她又怎會連他的小心機也容忍不得。

而自她昏睡後,父親母親也一直守在她身邊,她非鐵石心腸,能感覺得到他們的關愛的。

他們盡所能地彌補她。

這些,慕挽歌都清楚,曾經是有怨恨的,如今卻覺得那些怨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一家人平安無事,安穩活著,便已是難得。

慕挽歌先從清玄子屋裏出來,而徹夜未歸的洛辰脩也回來了。

瞧著有些疲倦,躺在床上,卻始終睜著眼沉思,連她走近,在床前站著,他也未曾察覺。

洛辰脩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中,後知後覺察覺異樣,側頭瞧見她,坐起身,抬起雙臂,輕輕環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微隆的小腹上。

“阿挽……”

慕挽歌抬手,輕緩撫摸他的頭,安靜聆聽。

“他大限將至,母親想陪他最後一程,幾十年來,他後宮那麼多妃嬪,到最後也不見有幾人為他傷悲,反而是母親……”

慕挽歌沒有開口,心神有些恍惚,這或許便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洛妃入宮近二十載,與元帝做了那麼多年夫妻,洛妃到底與別的妃嬪不一樣。

或許洛妃後來也曾對元帝動過情的,不然也不會再生下七公主。

這是深宮之中,那樣的情並不長久,日子久了,被無數個寂寞的夜消磨殆盡。

如今元帝大限將至,洛妃想陪他最後一程也是盡了多年夫妻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