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挽歌與秦夫人一同去見清玄子,母女二人有許多疑惑需要清玄子解答。

秦慕琤也隨她們一同來到清玄子的屋外,慕挽歌叫他在外玩耍,不許進屋, 秦慕琤不樂意撇撇嘴, 想說什麼,但瞧見自家姐姐不容置疑的眼神時, 隻得悶悶點頭。

秦夫人瞧瞧女兒, 又瞧了眼兒子,終於有人能製得住這小霸王了。

一雙兒女好生生在眼前, 秦夫人覺得無比滿足。

“琤兒, 為娘與你姐姐有要事與你師父說,你莫要添亂, 好生在外等著,我們很快會出來的。”

秦慕琤小聲抱怨道,“昨日姐姐醒來後爹便安心回了禹州, 他一走,娘與姐姐便不疼琤兒了。”

“……”

秦夫人搖頭失笑,眼中卻盛滿了慈愛,自個兒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怎會不了解他的心性。

這孩子啊,故意這樣說的。

此時她可不能心軟,有些事,終究是不能叫他知曉的。

慕挽歌先敲了門, 屋裏傳出清玄子的聲音,她輕輕將門推開,先讓秦夫人進去,她隨後跟進去,關上房門,將伸長脖子往裏看的秦慕琤隔絕在外。

“師叔,打擾了。”秦夫人先出聲。

清玄子坐在椅子上,笑看著眼前長得極為相像的母女倆,既有幾分欣慰,更多的是悵然。

“轉眼間,瑤兒將為祖母,歌兒將為人母,你們娘倆皆是我看著長大的,相較而言,我要比師兄有福氣。”

聞言,秦夫人霎時便紅了雙眼,父親失蹤十多年,她原來還心存一分僥幸,可是現在,她明白了,十五年前,她決定隨秦胥一同下山那時起,他們父女便是永別。

清玄子輕歎一口氣,和藹目光落在慕挽歌圍攏的小腹上,欣慰笑了。

“這孩子是個有福的。”

還未出生便有這麼多人疼愛,福澤深厚,生下來貴不可言,有那樣一對父母,又有外祖父、外祖母及舅舅的寵愛,一生平安和順,可不是有福麼。

慕挽歌亦笑著低頭看了眼微隆的腹部,道,“師父既是這孩子的師公,又是師祖,您說他有福,必然是真的,待他生下來,還得您老費心教導了。”

清玄子聞言一愣,隨即擺手笑道,“我老頭子哪還有那力氣管教這小子,早些年你這個臭丫頭便將我折騰得夠嗆,你總該心疼心疼你師父我這把老骨頭,讓我安心頤養天年才是。”

慕挽歌道,“師父瞧著並不老,在外人眼裏,您快成精了。”

“你這臭丫頭……”清玄子好氣又好笑,反正每回都說不過她就是了。

師徒兩笑鬧了幾句,慕挽歌將記載了清源山禁傳秘術的絲帛遞給清玄子。

“師父,若我猜的沒錯,這是您給洛辰脩的,而早年救過洛辰脩並教他武功的人是您而非外公,您也是他的師父,您不是說此禁術不外傳麼,為何將這個給他?”

她語氣雖平靜,但清玄子還是聽出了不滿。

清玄子扶額道,“你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為師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且這一切皆是按照你外公意願來做,你外公為你們娘倆,願以自身性命為代價,不過是借助那小子的真龍之氣行事罷了,那小子也是自願的,與為師何幹?”

屋中頓時的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許久誰也未再出聲,安靜得出奇。

良久,清玄子站起身,燃了燈,將手中絲帛燒毀。

“此物終究不祥,逆天改命有悖天理,本就不該存於世,僅此一回,自此之後,這世上再無此秘術。”

秦夫人也出自清源山,關於清源山的秘密,她也知曉許多,也明白了天機子的良苦用心。

她心裏清楚,若不是因為她與女兒,父親已到了超脫物外,入了道,亦將得道,比尋常人長壽百年實乃天命,可他舍了自身為她們改了命。

秦夫人所想也是慕挽歌所想,知曉一切皆是天機子安排好的,她不知該欣喜還是該心懷歉疚。

欣喜不用洛辰脩以命換命,可卻是用她外公的命換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