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有對在意之人才會有善心。
是否將真相告知他後,他才會有所顧忌,才會已真心待女兒。
秦夫人紅著眼,死死盯著身旁的丈夫,再一次憶起了父親曾經的預言。
愛上他,是她劫難的伊始,被他愛上,是她痛苦的根源。
他說過,即便一輩子相互折磨,他也會守著她,生同衾,死同穴。
他偏執可怕,但對兒子來說,他確實個好父親。
也許,他也會如待兒子一般待女兒的。
被推開的秦胥隻頓了一瞬,複又固執抬手,輕輕替她擦拭眼角,極為溫柔的語氣,卻說著令人恐懼之言。
“瑤兒,你喜歡她,我便將她留下,你放心,即便她再厲害,我有的是法子讓她走不掉……”
‘啪’的一聲響,是秦夫人狠狠拍開秦胥的手壓,擊打在他手背上發出的聲響。
秦夫人被嚇到了。
他的極端,他的可怕,隻有她最清楚。
“你……”
“師兄,你不能動她,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秦夫人哭了,秦胥卻難以置信驀然睜大雙眼。
怎麼會?
“你說什麼?”秦胥回神,猛地抓住她的肩,幾乎是咬牙切齒問,“她究竟是誰的女兒?”
秦夫人淚流滿麵,卻笑了起來,笑得絕望。
“因為我恨你,所以我不想讓女兒認你,慕大哥對我們母女有恩,他願意做我女兒的爹,我當然願意將女兒給她。”
“你竟這樣恨我……”
秦胥氣急,生生嘔出一口血來,捕捉她眼中那一抹關切,他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癲狂。
“哈哈哈……”
“是我的女兒!”
如瘋了一般,他猛地站起身,踏出兩步又折回,複又坐下。
隻一瞬間,他的情緒收放自如,此時又是滿目柔情,深情款款凝視她。
“瑤兒,從始至終,你隻是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秦夫人眼眶紅紅,別開眼,抹了抹眼角,聲音嘶啞,“當年我離開你,四處遊蕩,重病暈倒被慕大哥所救,那時大夫告知我懷了身孕,你若不信,可前去查驗,她與琤兒有一樣的胎記……”
她並未回答,卻是默認了。
秦胥無聲笑了起來,眸中閃著欣喜的光芒,再次傾身,強勢抱住她,在她掙紮時,呢喃道,“瑤兒,你騙得我好苦……”
她說的話,他並不懷疑。
他驕傲自負,卻也自信,正因為懂她,是以能輕易辨別出她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當年女兒尚在繈褓之中,他被嫉妒衝昏了頭,又心急救她,若是多看一眼,他定能察覺到,也不會讓女兒流落在外十六年。
虧欠女兒的,他定會加倍彌補。
可秦胥也知曉妻子為何忽然願意告知他真相了。
他這人冷漠絕情、心狠手辣,唯一對妻兒狠不下心,他會給他們最好的一切。
“瑤兒你且安心,我不會傷害女兒的,我會對她好,比對琤兒還好……”
秦夫人不再掙紮了,埋頭在秦胥胸前,低聲抽泣。
“師兄,我們欠她的……是我對不起女兒。”
因為親眼目睹慕嘯天慘死於她麵前,被秦胥救走後,她癡傻了五年,直至生下兒子後,漸漸清醒過來。
自那時起,她便恨著秦胥,因為她知曉他是怎樣的人,遺棄孩子,他是有意為之。
方清醒時,她以為女兒死了,她心如死灰,鬱鬱寡歡,可他將奄奄一息的兒子抱到她麵前時,她又有了活下去的意誌。
身為母親,她已失去女兒了,不能再失去兒子。
好在上天厚待她,送兒子去清源山時她得知女兒還活著。
以慕氏唯一血脈的身份活著。
那時她也曾想過將女兒帶回禹州,可清玄子師叔提醒她,女兒的命格需遇貴人方可破死劫,須得頂著慕的姓氏才行。
她也出自清源山,自是知曉師叔所言不會有假。
況且若帶回女兒,世間有又多少人會信女兒是秦家的骨血,若行蹤暴露,秦家必受牽連……
秦夫人將一切合盤托出,秦胥安靜聽完,饒是他鐵石心腸,亦不免心有觸動,紅了眼。
他的瑤兒,他的師妹,口口聲聲說恨他,可這哪裏是恨。
她處處為他著想。
“瑤兒,一切皆已過去了,欠女兒的,我來補償,如今我們一家人團聚,往後再也不會分開了,你莫怕,有我在,我會保護抱你們,保護好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