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辭刻意的言行, 慕挽歌莫名想笑,這兩人倒是有趣,明明並未深交,反倒有一種知彼知己的感覺。
洛辰脩屋中燃了燈, 不多時, 房門開了,他隻著一身單衣立於門前, 光色幽暗, 瞧不清他的神情。
“喲,擾了王爺的清夢, 在下實在是惶恐。”風辭說著歉疚之言, 語氣卻無半分擾人清夢的半分愧意。
洛辰脩沉默不言,風辭越發得意起勁兒。
“今夜在下來這將軍府的牆頭賞紅杏, 確實別有一番精致,王爺這後院的杏花……”
“你說誰紅杏出牆,可是皮癢癢了?”
聽風辭越說越離譜, 慕挽歌不再縱容,抬腳便踹了過去,這一回風辭閃躲及時,一蹦一跳來到她身後,餘光掃了眼房門前默立的頎長身姿,在身前女子毫無防備之時,風辭展開雙臂作勢要抱她。
“風少主請自重!”不見洛辰脩有動作,一陣勁風已襲向風辭。
側方襲來的殺氣令風辭下意識後仰躲開, 而他麵前的慕挽歌已適時蹲下身,隻見她的發絲因風兒飛揚。
方才是洛辰脩出手了。
風辭微怔,望著蹲在他麵前的纖弱女子。
她的警覺,她的敏銳洞察力,方才他有所動作時她便已察覺,卻未立即跳開。
若是換作以往,她必然是躲開之後回身攻擊他,不會像此時一樣平靜,她明明是察覺到了,卻以似是不經意的舉動躲開。
蹲下數螞蟻麼……
她分明是虛弱得動作稍大便會露出馬腳。
風辭像是未聽到洛辰脩的警告,伸手拽住慕挽歌的肩,將她拽了站起,他勃然怒道,“你究竟為他犧牲到了那一步,你的武功呢,你為何不對我出掌?”
洛辰脩微抬的腳終是收了回去,立在原地不動,目光清涼望著兩人。
肩膀被風辭抓疼了,慕挽歌蹙了蹙眉,抬手擋開風辭的‘鐵爪’後,她搖了搖頭,“並無大礙,歇幾日便是了。”
“你……”
風辭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對著她卻發作不得,她雲淡風輕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如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她武功盡失竟能輕描淡寫說無礙。
武功是她的第二條命,亦是她自保的屏障,她有多在意,他何嚐會不清楚,可如今為了洛辰脩,她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事實上真是風辭想多了。
慕挽歌的武功隻是暫時使不出而已,但她不欲多作解釋,風辭本就不該牽扯進來,但因為她的私心,風辭終究卷入了一些風波。
風辭本該做他瀟灑的風家少主,恣意散漫的翩翩公子,權勢的爭奪本就與他無關。
“風辭,你早些回去罷,我一切安好,若有事,會派人去顏值樓尋你。”慕挽歌淡笑,又道,“我真的無礙,武功隻是暫時不能用,三五日便會恢複如常。”
風辭真心待她,她是知曉的,亦知風辭為何如此惱怒,此時不勸走他,稍後或許他便將矛頭對準了洛辰脩。
這兩人若是對上,她才是頭疼。
風辭默了片刻,扭頭望向無動於衷的洛辰脩,挑釁了笑,轉過頭麵對慕挽歌時又恢複惱怒的模樣,卻也未再多言,深深望了她一眼,抬步走向牆角。
飛簷走壁,風辭來回皆不走正門,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慕挽歌收回目光,掃了眼瞧不清楚神色的洛辰脩,她慢悠悠往屋裏走。
“夜深了,早些歇著。”她平靜道出一句,進屋後轉身關了房門。
洛辰脩一動不動,良久,抬起手,盯著掌心瞧。
他的武功恢複了,內力甚至比之前更加充沛渾厚,他有太多的疑惑,可她似乎不想與他搭話。
方才風辭刻意說出的那些事,她麵上瞧著平靜,但事實並非如此,她聽進去了。
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他與她之間橫亙著的卻是血海深仇,到了此刻洛辰脩才確定,除了他得以重生與她重新開始外,所有事皆與上一世不一樣了。
師父曾說,並無上天眷顧,執念乃強求,或許可挽回遺憾,或許仍舊重蹈覆轍,誰也逃不脫這宿命的輪回。
他不信,即便這是命,他亦要將這殘酷的命運改變。
十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竟與父王有牽扯,他定要在她之前弄清楚。
幾乎是一夜無眠,雞鳴時,慕挽歌才迷糊睡去,待她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而她屋內多了一個人。
幽幽睜眼,瞧見手執書卷的洛辰脩坐在她房中時,她迷蒙揉了揉眼睛,翻坐起身。
“你何時進來的?”
洛辰脩隨手將手中書卷擱置桌上,起身走到她床前,低頭凝望著她,“阿挽有許多事令我疑惑不解,昨夜輾轉反側,一夜無眠,今日總要得了真相才可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