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做過不堪之事,他該如何啟齒,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以至於她恨他恨,至死不複相見。
當他見到她時,她已油盡燈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最後在他懷中閉上了眼。
他想,她該是恨毒了他的。
在她即將於風辭成親前夕,強搶她入宮,強迫她……
可她逃出宮時給他下的卻隻是烈性迷藥,並未毒死他解恨,那時他甚至竊喜,可當他找到她時才知她早年便被人下了毒。
而所有的事,風辭皆知曉,唯有他一直蒙在鼓裏。
給她下毒之人正是那名喚綠意的婢女。
在她走後,他親手為她報仇,殺了那些所有害過她的人,斷了赫連溟的雙手,可他放過了風辭。
隻因她臨了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放過風辭。
她太聰慧,太了解他了,知曉他會做什麼,生命最後一刻,她對他無隻言片語,卻為風辭求情。
最紅,她將他扔下了,讓他孤零零活著,承受一生孤寡的痛苦。
他不信天各一方便是他與她的宿命,即便是命,他亦要為她逆天改命……
師父說過,醒魂玉有靈性,隻對有緣人有感應。
他已然確定,她便是與那玉有緣之人。
此時此刻,她追問他關於醒魂玉的秘密,他不敢說實話。
玉給了她,事情已不由他掌控。
“阿挽,我做了一個噩夢,在夢裏你棄我而去,嫁給了風辭,我怕……”
他賣慘博憐憫。
這是他兩世才想明白的,他與她皆是強硬的性子,不懂得服軟,事事硬碰硬,待他想明白時,為時已晚。
如今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隻是一切皆有了變化,他醒來的太晚,而她與風辭的相遇亦早了好些年。
值得慶幸的大抵便是她仍舊與他成過親,她尚不知風辭的心思。
這便是他此時最大的優勢。
用夢境解釋他的惶恐不安,最合適不過。
洛辰脩編了一個謊,不曾想歪打正著,用夢境說事,慕挽歌能感同身受,理解他的痛苦。
她緩緩抬手抱住他的腰,輕聲道,“醒魂玉能憶前世不過是傳聞,無人知曉其真假……更何況我怎可能會與風辭成親……”
風辭於她,亦兄亦友,與兄長一般無二的人成親?想想便覺得膈應。
聞言,洛辰脩勾了勾唇,可仍不滿足,“那你發誓,除我之外誰也不嫁。”
“……洛辰脩,你是一個將軍!”言外之意是他太幼稚,此時像個耍無賴的孩童。
洛辰脩渾然不覺此舉有何不妥,亦不覺得有失顏麵,他固執地要她作出承諾。
“我不管,既應了我,便隻能是我,阿挽你發誓,生生世世隻嫁我為妻。”
“……”
她怎覺著誤上賊船下不去了呢。
默默歎了口氣,她無奈笑著舉起三個根手指,給他想要的,讓他心安。
“行,我對天起誓絕不會與風辭成親,若違此誓,比遭天……”
“不許說不吉利的!”還未來得及欣喜的洛辰脩忽然色變,捂住她的嘴,沉聲道,“隻要我還活著,便不會讓你比我先死。”
這人固執又臭脾氣,她是傻了才隨他胡攪蠻纏半晌,慕挽歌撥開他的手,苦惱揉揉眉心。
“別誤了入宮時辰,你差不多該出發了。”
洛辰脩展顏,輕揚的嘴角顯示他此刻心情愉悅,牽著她往外走。
“我改主意了,不想獨自入宮,你陪我去。”
凝眸思索時,她已被他帶出了屋,正逢墨隱拎著食盒走來,慕挽歌扯了扯洛辰脩的手,道,“讓墨隱將吃食帶上,一會子我在馬車裏將就著吃些,宮裏也不知何時才開席。”
“哦哦,屬下明白。”
不待洛辰脩吩咐,墨隱已忙不迭點頭應聲,而後轉身便往外走。
慕挽歌啞然失笑,“你這護衛真是……挺好的。”
洛辰脩才不管墨隱如何,仍舊未先前的思慮不周懊惱,歉然道,“是我大意了,忘了你一早尚未進食,此時入宮離開席還有好幾個時辰。”
“行了,最聽不得你嘮嘮叨叨的,如糟老頭子一般。”她嘴上嫌棄,卻是在笑,被他牽住的手用力回握住他的。
餓了有人念,冷了有人擔憂,累了有堅實的懷抱接納,這種感覺似乎也挺好的。
隻因身旁之人是他啊,偶爾柔弱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