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來了主顧,剃頭的老人立刻有了精神,站起身客氣的打著招呼。

姚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滿嘴酒氣的說道:“給我們哥倆來個短發,打老沫,再勾盤兒,順便掏耳朵!”

“好嘞!”老人一邊答應著一邊抄起了剃頭刀子,利索的給姚郎收拾起來。

楊鋒忽然看了看這個剃頭的老人,然後他的眼光落在了喚頭上。

喚頭是由一根鉗形鋼片和鐵棍組成的。鉗形鋼片一頭燒結成把兒,另一頭微張,用的時候左手拿著鉗形鋼片,右手用一根金屬棒,從兩根條鐵的縫隙中間向上挑,發出響亮的聲音,“嚓--嚓--”。對於剃頭的來說,它好比就是賣豆腐的梆子或者賣香油手裏的銅鑼一樣必不可少,它代替的是剃頭的吆喝聲。

這位剃頭老人的喚頭看樣子已經很舊了,隻有用來摩擦發出聲音的那個位置是非常光亮和平滑的。

楊鋒拿起了喚頭一邊仔細的瞧著一邊說道:“聽老師傅說話的口音,這位老師傅好像不是天津寶坻人呐?”

在直隸平津一帶,剃頭匠多出自天津寶坻縣。因為寶坻曾是貧困地區,常鬧水災,收成不好時,當地農民就到處找人學剃頭的手藝,久而久之,學習剃頭在當地成為了一種風氣,到了後來,平津一帶的剃頭匠幾乎全都是寶坻人。

老人一邊把熱烘烘的毛巾往姚郎臉上一焐一邊說道:“小兄弟好耳音,我的確不是天津寶坻人,我是定州人!小兄弟的口音好像也不是北平的吧?”

楊鋒臉上忽然多了一絲懼意,他放下手裏的喚頭,緩緩站起身來:“您是定州人?”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手裏蘸著肥皂沫的刷子在姚郎頭上、臉上除眼睛、鼻子和嘴以外的部位細細地塗了一遍,然後剪子、剃頭刀子就在姚郎頭上、臉上遊刃有餘地掃蕩著。

楊鋒看了看姚郎,又看了看剃頭的老人:“既然您是定州人,那我想打聽一個定州人不知道您是不是知道?”

“說吧!知道的我就告訴你!”老人的語氣很平和。

楊鋒的手指動了動,但是隻是手指動了動:“剃刀劉,剃頭武幫第一大高手,他就是定州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楊鋒的眼光現在已經看到了他想要看到可是又不願見到的那一樣東西----劉記牌。

剃頭行當也分“文”“武”兩幫。文幫有剪剃、修麵、掏耳一類工序。武幫則增加推拿、按摩、捶打、揉捏,還治脫臼、落枕、崴腳等疾病,也會針灸。這類武幫從業者,需得經過專業培訓之後才能掛牌出師。

剃頭的老人沒有說話,他的手也沒有停,很快,活兒幹完了。

姚郎站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因為那兒暗藏著一把飛刀。

老人似乎沒有注意到楊鋒和姚郎的緊張,他依舊自顧自的收拾著,等一切收拾完畢這才坐在那裏看著楊鋒和姚郎:“我就是剃頭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