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子來過很多次北平,可是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這種西洋人的醫院。

他提了提鼻子,那種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他感覺到有一些不適應。

刀子並不像老爺子那樣極端的反對洋人的一切,他對洋人的醫術和中國的醫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在刀子看來,隻要醫術管用,何必非要分什麼西醫和中醫。

盡管刀子有著心理準備,可是真正看到王恩和王義的時候他還是暗自吃了一驚:二王身上有多處受傷,不僅有槍傷,他們身上還有刀傷,如果不是有人告訴自己的話刀子根本不會認出這兩個渾身上下裹滿紗布的人就是王恩和王義。

刀子再也沒有心思去看這兩個人,也不管他們身上插的那些管子裏流的是什麼東西,他慢慢轉過身退出了病房,然後坐在醫院走廊裏麵的排椅上想著心事:以王恩和王義的武功和經驗來看,能夠把他們打成這樣的人一定是個高手,不,是一群高手!事情很明顯,這些人也是衝著雷甲和這些煙土來的,可是霧靈山附近根本沒有這麼一夥綹子能完成這件事情,而且他們又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呢?他們為什麼不再別的地方行劫而是偏偏要在獨木橋那裏等王恩和王義動手成功之後再動手呢?這裏麵一定有名堂?

想到這兒,刀子的心一緊,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二爺,二爺!”王恩和王義的心腹手下人在一旁小聲的問道,“事情到這兒該怎麼辦呢?”

刀子想了想:“你們好好守在這兒,什麼都不要管,等他們哥倆醒了以後通知我就可以了!”說著,刀子站起身來,可走了兩步之後刀子又停了下來,轉回身撂下一句話:“記住!見到我之前你們不要讓他們見任何人!”

······

從王老好的酒館裏走出來的時候,楊鋒忽然停下腳步。

姚郎很奇怪,他看了看楊鋒,然後順著楊鋒眼神盯著的方向看過去。

這條還算寬闊的小巷子裏並沒有多少來來往往的路人。

楊鋒此時的眼神落在了一個角落裏,在那裏有一個剃頭挑子,一位上了年歲的剃頭匠正在那裏杠著自己手裏的剃頭刀子。

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句話聽起來不怎麼樣,可是它說的卻是實情。

挑子的一頭是火盆,上麵坐著那種北平人常見的大沿黃銅盆,盆裏的清水顯然被火炭已經燒熱,挑子的另一頭是一個木箱子,箱子下麵有三個或者四個抽屜,那裏麵多是裝著剪刀、剃刀、圍布、馬紮之類的工具。

剃頭的老人現在正倚著身後的牆壁打著瞌睡。

“二哥,你看什麼呐?”姚郎實在是從這個剃頭的老人身上看不出什麼可疑的地方,於是他湊近了楊鋒小聲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楊鋒一邊說著一邊放開了腳步,“老四,你不覺得那個老人很像瘸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