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死心時,原來會有那樣前後迥異的轉變。
以前的葉艾,原來是愛著他的。
那麼,以前的容緩,也曾經愛著他。
以前的葉艾麵對他時,那含羞的眸與暈紅的頰,以前的容緩都曾有過。
葉艾對他已然完全放下,於是坦然自在,侃侃而談。
容緩對他目光不再躲閃,雙頰不再泛起紅意時……好久了呢。
騎在馬上,容華的目光從街間每一處抹過。
當年,腰間懸著容緩打好的纓絡從安州歸來,聽聞兄長為自己與葉家女訂親,當即冒雨趕來,一心所想惟有退掉親事,才能使腰間的纓絡不失去它應有的位置。但是,流離失所的難民,空虛無盈的庫房,一方需要安置,一方需要充足,葉家恰好是最為快捷的解決之道,他在那樣的思量過後打馬回府……在他放棄退掉親事的刹那,也同時放棄了自己的率性而為。沒有對與錯,隻是做了一個當下認為最恰當的選擇而已。
自己身邊的許多人,投身多年的三位先生,一起征戰沙場的孟將軍,跟隨了容家長姐多年原該一生忠於屬家的蘭慧,被派去跟蹤容緩卻自動請辭去往容緩身邊的姚寬,都在替容緩不平。在他們看來,是他將容緩置於“妾身不明”的境地,是他令她非妻非妾,非主非婢……如今這樣的人中,又多了一個葉艾。
“那時,我頂著城主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之名出入城主府,與緩妹妹稱姐道妹,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宣示主權,告訴整個平城百姓誰才是城主府的女主人。聰明如她,怎會看不透我的這份小小心思?她看透了,依然與我相交,無非因為惟有如此,才能對你死心。一次次看著我,一次次地提醒自己,你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一次次將自己與你拉遠距離。”
女人的心思,真是浩瀚如海呢,那時的葉艾,在自己眼中從未有一次給他如此猜想。原來,是他失察了。
“其實,到最後我離開城主府時,已經感覺得到,無論我走還是留,緩妹妹都不可能再與你重歸於好。你從來沒有一次淋漓盡致地傷害過她,但你卻用一把鈍刀,一點點,一絲絲地,割傷著她,令她對你心死。是你把容緩推開的,這筆賬千萬不要算到葉艾頭上。”
多慮了,他從來沒有把她的離去歸咎於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那時,既然選擇了最該選擇的,值與不值都須自己承受。
“城主,那是胡家小姐的轎子吧?”高泓打馬上來,低聲道。
他抬頭。
容府門前,一頂紅呢冠蓋、錦繡門簾的八抬大轎矗立如是,其上珠映生輝,光彩流離。這等奢侈華麗,除了富甲天下的胡家,如今誰支付得起?
來得真快呢。他忖道,
高泓霍地想到了此前剛剛得到的消息,緊聲在主子耳邊道:“屬下查清楚了,在葛城當街刺殺容姑娘的,是萬刀門的殺手。而萬刀門則長年受雇於胡家,用來解決商場上以光明手段解決不去的強勁對手。”
“她派人殺容緩?”容華蹙眉,“為何?比及遠在天邊早已脫離容家的人,仍然住在容府的升平公主不更該是她的眼中之釘麼?”
或許因為她看得明白,您從來沒有把公主放在心中,那是個無足輕重的對手。高泓腹語這般,搖首:“屬下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