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雷光聲嗓微厲,到了唇邊的咆哮在容緩平靜的眸光下驟然而止,沉吸一口氣後,道,“倘若你對我兵丁兒郎手下留情,本帥願意向你稱降,從此歸入青州城容緩麾下,聽憑調遣。”
“歸入青州城麾下?”容緩微微搖首,“稱降可以,歸入麾下就罷了,卸甲務農未嚐不是一個辦法。胡州軍慣以搶掠聞名,此乃行兵大忌,也是容緩最不能容忍的亂紀惡行。”
雷光麵目一惱,大嗓道:“你是把我青海軍和胡州那些惡跡斑斑的地方軍伍相提並論了不成?我們青海軍幾時做過殺人越貨、欺擾平民的惡事來著?如果不是因為實在看不慣胡州城主任憑各方大營胡作非為不加約束,本帥為何要和部下遠離胡城?”
容緩淡哂:“如此說來,元帥對青海軍的軍紀甚有信心?”
“本帥敢以人頭擔保,青海軍中決計沒有騷擾地方禍害百姓的敗類!”
“如此,容緩便放心了。”
此事伊始,她先入為主,徑自將青海軍混同於曾經襲擊芳草等五女村落的匪兵,擬定對策也盡是基於這一考慮,故而出現了不小的偏差。倘若不是有來自阿古草原的忠實朋友及時給來了準確的訊息,帶著一千人昂揚行走的儲運之必定會與十倍於己的青海軍遭遇,後果……不難想象。
一個時辰前,從莫離接到的消息看,雷光所帶人馬一路行來,對沿途百姓秋毫無犯,連糧草也是出銀購買,雖說銀子給得少了些,但在這等兵荒馬亂的年月,足以算得上一支自律甚嚴的軍伍了。
容緩噙笑:“雷元帥當真願意率眾歸降?不是權宜之計,不是詐欺之策?”
雷光聽著外間殺聲震天,心急如焚:“隻要我青海軍兒郎有飽飯熱衣的立身之處,有值得保護的英明之主,還有一片值得我們為之拚死一戰的土地,我雷光願意對天發誓,此生必與青海軍忠心追隨容姑娘,若違此誓,當遭亂箭分身!”
容緩搖首:“將軍常年行走戰場,這誓發得過重了。今後,倘若在青州城住得不夠愉快,坦坦蕩蕩地向容緩請辭即可,容緩絕不會刻意為難。前提便是坦坦蕩蕩,彼此不欺。”
雷光雙眸一亮:“這麼說……”
“蘭七,持本主上令箭知會莫將軍,暫停圍攻,我稍後即到。”
“是!”蘭七縱身離去。
雷光滿眸感激:“多謝容姑娘……不,多謝主上手下留情,保我兵士兒郎性命!”
“雷將軍愛兵如子,本主上也樂見其成。”容緩示意兩名侍衛,“為雷將軍鬆綁。”
身為女子,如此大氣從容,端的是前所未見。雷光有些明白了那些傳說的來由。倘若這場仗是以另一種形式開始與展開,沙場之上,自己也未必是這個女子的對手。因為,她眼中看到的世界,自己似乎看之不到。
“末將既然投身主上麾下,也須有一個見麵禮。”他重聲道,“末將此來途中,曾見得奉州軍與安州軍交戰之地,而其時,平州軍一支行軍中的萬人兵馬從旁經過,徑直無視。末將想,平州一定是與奉、安兩地中的一方達成了什麼協定,故而不幫忙,也不幫凶。”
哦?容緩眸心微閃:是容華與羿清,還是容華與趙鋥?端是的耐人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