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麵具除盡無須藏(1 / 2)

趙穎慧此番前來,固然是成婚近兩年來,羿清的所作所為一次一次積累而致,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得到了羿清為救容緩,率精兵星夜而動的消息。

擅自興兵也好,不聽上命也好,都是其野心與誌向的體現,盡管對父親有所不敬,但倘若能攻城奪地占得天下,為她帶來的榮耀足夠抵消這一切。故而,她提出勸誡,加以警告,卻不曾真正阻攔。但,這一次,他踏過了邊線。

“你身為主將,擅離軍營,因私廢公,置三萬將士於不顧……羿將軍,這就是你的雄心壯誌?”趙穎慧冷笑,“本帥先前真是高看了你。”

進了後帳,羿清反而怒消氣平,道:“看來元帥今日勢必要將羿清問罪了?”

趙穎慧不否認:“那麼,你可認罪?”

羿清濃眉一揚:“如果末將認罪,元帥準備如何發落”

“交出兵權,到父親麵前負荊請罪。”

“令尊又打算怎麼發落羿清?”

令尊?趙穎慧一張本應英氣蓬勃的麵孔因為莫名的痛楚而扭曲,沉聲道:“父親向來心慈手軟,你真心認罪並潛心悔過,他自會網開一麵。”

羿清表示不解:“羿清是將軍,一旦交出兵權,便是一無是處,你們留之何用?”

趙穎慧看著這個人,這個男人,這個已經與自己成婚近兩年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完全忘記了這一點。

兩人間的這樁婚姻,固然有她算計的成分在,但他又何嚐不是順水推舟?倘若不是因為看到了成為明州女婿的利處,他又怎可能……

對呢,從一開始,他就是因為看到了這些,所以才應下了婚約。倘若沒有這些利處……難道在他看來,倘若沒有了利用,這樁婚姻不如不要麼?

趙穎慧盡力將話講得圓融:“你除了擅作主張,並沒有到了罪不可赦的地步,倘若反省得當,不是不可以讓你再複軍職。”

羿清頷首:“原來還有這麼一線希望。”

趙穎慧心一橫:“但,你必須明白,安州的主人姓趙,是我的父親。而我是父親的女兒,不允許有任何人對父親不敬。”

“主人?”羿清失笑,“這天下的主人是天家,你們這些藩鎮之主從天家手裏接過分封的土地,替天家看家護院,代代傳襲下來,卻把自己當成了主人,忘記了臣子的本分,又何嚐對天家有過敬重來著?”

趙穎麵色丕變:“你……你說了什麼?”

“說了實話。”羿清白牙閃閃,“怎麼,亂臣賊子做久了,聽不得實話了麼?奴大欺主,再大的奴才仍然是奴才,不要忘了這一點吧?”

趙穎慧既怔且疑,兩目緊盯這個仿佛從不曾認識過的人。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個笑起來足以融化冰雪的陽光少年,而眼前的這個眉宇內盡是譏諷,笑容內全是寒意的男子,不是那個少年,不是他。

“你是以什麼身份說這番話?你是哪一位忠臣賢將的後人?”

羿清大笑:“元帥不是曾經查過羿清的身家來曆?既然沒有查到,羿清也沒有免費奉告的必要吧?”

“不管你是誰,我都可以告訴:皇朝衰敗的起因並非諸侯獨大,而是朝廷的無能。”趙家的大小姐從來不是任人步步緊逼不做反擊的主兒,“奴大欺主?倘若主子英明強大,無機可趁,一個奴才怎麼可能有機會成長到能夠欺負主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