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失禮……”
“你們沒有收到城主諭令?從今日起,我乃安州城兵馬大元帥。”
“是,屬下失禮,屬下見過元帥。”
“軍中是忌不敬上鋒,來人,衛義掌嘴三十,以示警戒。”
羿清抬腿,將麵前門踹開。
門外,四名彪形大漢兩兩為組,分押住衛義左右雙臂,一女衛立於衛義麵前,眼看就要掌了下去,被這聲大響給驚了一記。
“夫人,這是要打誰的臉?”他笑問。
趙穎慧麵上陰雲密布:“羿將軍以為本帥是在打誰的臉?”
“看上去,是在打本將軍……屬下的臉。”羿清麵上笑容如常,“希望是看錯了,不知衛義如何觸怒了夫人?”
“軍中無戲言。”趙穎慧冷冷道,“包括羿將軍,在接到城主諭令的那一刻起,在軍中相見,就應自稱‘末將’,稱本帥一聲‘元帥’。”
羿清濃眉一揚:“因為未稱元帥,便要掌嘴,請問元帥,這是哪一條軍規所定?”
趙穎慧雙眸銳利如鋒:“在軍中,元帥可以決定一切。衛義失儀於本帥麵前,本帥為示懲戒,掌其嘴,束其行,羿將軍身為屬下,是在質疑本帥的決定不成?”
羿清的笑容內,忽然多了幾分崢嶸:“元帥非掌不可?”
趙穎慧昂首,目視全營,聲如清鍾:“羿將軍愛惜屬下,如果執意為求情,不妨代他向本帥跪地賠罪。”
羿清麵色未變,道:“衛義不是侍衛,是副將。”
趙穎慧麵色生寒。
“身為副將,即使當真觸犯元帥威嚴,自有軍規發落,何須以當眾掌嘴這等羞辱軍伍中人的方式加以懲戒?”
“你擅自提拔自己的私人侍衛為副將?”趙穎慧厲聲道。
所答不但非所問,而且是以問對問。羿清雙手揖禮:“末將代衛義向元帥賠禮,請元帥原諒他武人粗放,失禮冒犯,姑且放他一馬。“
跪地賠罪改成揖禮致歉?趙穎慧怒極而笑:“羿將軍,你想置本帥於何地?”
“元帥想置羿清於何地?”羿清問道,“末將認為,當眾羞辱並不是一個激發士氣的好法子,請元帥冷靜思考,慎重斟酌,莫做令自己後悔之事。”
趙穎慧額頭青筋激跳,疾聲道:“何秋,掌嘴!”
何秋當即揮臂。
“衛義,掙脫。”
衛義雙膀甩動,從四名彪形大漢手裏脫出身來。
趙穎慧麵色丕變:“羿清,你到底意欲何為?”
羿清目內荊棘叢生,朗聲道:“在元帥看來,末將又會意欲何為?難道不正是因為元帥已經認定末將想做什麼,所以這般盛氣淩人地駕臨於此,欲對末將加以警告麼?”
“你——”
“……元帥,將軍!”霍拓匆匆而來,走到在中軍帳前對峙的兩人麵前,“人非聖賢,任元帥與將軍都是公私分明之人,也無法完全公與私切割,屬下不是不能體諒。屬下曉得兩位在昨日因為一些私事起了口角,但將此帶到軍中,絕非為帥為將之道,請二位移步後帳之內,將心結釋結清楚,再來對談軍務。兩位倘若繼續在大帳前失儀失態,一則影響軍心,二則有辱身份,還請盡快定奪。”
這個台階是鋪給趙穎慧的。因為羿清完全已是臨戰狀態,隨時準備爆發。但趙穎慧此來隻為警告與戒示,並沒有做好與他徹底決裂的準備。況且,這個大營中,有八成盡是羿清從新軍帶起的親軍,可稱羿清嫡係,在此與之決裂,絕非上策。
“本帥在後帳等你解釋,羿將軍。”她闊步而去。
霍拓走近自家主子:“少主,時辰尚早……”
“不早了。”羿清冷聲道,目光寒若冰霜。
後帳是自己私用帳房,趙穎慧既是元帥,本應直接邁出中軍帳內,此時卻順著霍拓的勸告去了那方,看來還不打算在今日與自己撕破臉皮。
但,她還想等,他卻不想等了。
“衛義,本將軍的話你總該記住了吧?”
“是,屬下會按令行事。”衛義道。
羿清邁開闊步,直向後帳。
霍拓看少主背影那等凜然,深知事態將變,心一橫,道:“衛義,到時你保護少主,由我來帶兵追殺夫人。殺妻奪權的惡名隻有我替少主擔負……”
衛義先怔後笑,道:“先生誤會,少主並沒有打算殺了夫人。”
“什麼?”
“如果在此時殺了夫人,安州城的城主嫡係必有一場反撲,這個當口豈不是不妙?少主豈會做那樣的蠢事?”衛義瞥一眼這位霍先生,“您可真是不手軟呢,當初對少主深愛的容姑娘痛下殺手,如今對少主大婚迎娶的夫人也能說殺就殺,衛某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