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緩揚唇一笑:“即使那些算得上苦,又如何?那兩個人,失去我,又何嚐不是一種苦??男人也好,女子也罷,一個人的幸與不幸,從來不是他人給予。他們承受得住,我也承受得起,求仁得仁,無所怨尤。”
芳草喃喃道:“姑娘好堅強……奴婢也想如姑娘這般堅強,可是……”
“芳草姐姐想要一個家,想找一個可以一心對待的人,本沒有錯。隻是,命中注定的人,不會輕易相逢。倘若為找而找,盲目屈從,勢必會招來一次次不必要的情傷。不如將目光放遠,將心放定,平心靜氣地等待自己命中之人的出現。在此之前,你的安身之處就是這裏。”
“嗯?”芳草詫異仰首,“姑娘不懲罰奴婢麼?”
容緩淺笑:“你犯了錯,我已經訓誡了你,不是麼?”
“奴婢以為……”她以為,自己也當如那芳芸一般接受重罰,這裏再也沒有自己容身之處。
“你和芳芸不同。”容緩聲色透著隱隱冷意,“她犯得是罪,你犯得是錯。有罪當罰,有錯當糾。你該明白個中的輕重吧?”
芳草叩首:“是,奴婢謝姑娘,奴婢謝姑娘!”
而後,芳草一半感激一半慚愧地下去了。
蘭心、蘭七挑簾鑽了出來。
蘭心緊緊糾著眉頭,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蘭七道:“姑娘,你方才說命定之人,萬一她今後遇到的命定之人也是歸齡、祈剛之類的,為了命定之人,在恩義和真愛中做一番掙紮,終於為了真愛犧牲所有,那該如何是好?”
蘭心點頭再點頭:“蘭七說的,正是我要說的。”
容緩忍俊不禁:“倘若有那一日,我當真要反省一下自己的為人處事。”
“可是……”蘭心好生憋氣,總覺得自家緩緩也似救了一窩狼崽子一般,“的確存在這種可能啊。”
“沒有發生的事,就等同沒有可能。”容緩看向二人目色中多了幾分肅重,“你們今後對芳草四人須一如從前,不得有絲毫欺淩。既在一個陣營,就須有一個陣營的義氣與包容。”
“屬下明白。”蘭七恁是豪氣,“對自己人,蘭七向來溫柔又慈愛。”
不打一頓,端的是難以解氣。蘭心有些悶悶不樂,問:“請問姑娘,您準備如何發落芳芸?”
容緩將手上的信遞了過去:“這是蘭慧姐姐特地拜托宋夫人用快馬送來的,請求將芳芸交給自己處置。如今暫且把人押在刑獄府的大牢內,明日起,蘭心姐姐負責為她送飯吧。”
蘭心老大不願:“為何還要特給她送飯?”
蘭七卻有點領會:“一旦下進了牢內,哭哭啼啼也好,指天罵地也好,處境淒慘是一定的了。芳草她們先前因為憤怒於這個同鄉背叛恩人所以毫不留情,但一旦看到同鄉姐妹淪落到那般境地,冷靜下來的她們定然會開始同情,到時再聽對方說幾句肺腑之言,指不定會引發什麼樣的奇妙心境。所以,從現在開始,應該減少她們見麵的機會。她們得知姑娘特地指派蘭心姐給一個罪人送飯後,除了感激隻會還是感激,也越發會為那個同鄉的背叛感到無地自容……”
蘭七還想再說,蘭心猝然狠瞪著逼近過去:“為什麼你會知道?”
蘭七被嚇得不輕,結舌:“知……知道什麼?”
“以前是蘭慧猜緩緩的用意,每一次都能猜個五成以上,現在你又來猜,而且看緩緩的表情,你也至少猜對了一半。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隻有我猜不到?”
“因為……”蘭七忖了忖,“蘭慧姐說過,蘭心姐是個呆子?”
蘭心一窒,揮拳打了過去:“小丫頭,居然敢欺負到姐姐頭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追上我再說!”蘭七從窗口直接翻上房頂。
蘭七隨後緊追。
我家的門,這是形同虛設了麼?容緩輕歎了一聲,聽著那二人不時從房頂傳來的嬌叱聲,不禁莞爾。
門外,莫仇疾步而來,到了書房前抬頭了瞥了眼房頂的兩人,搖了搖頭,揚聲道:“姑娘,屬下莫仇求見!”
“請。”
莫仇排闥而入,道:“姑娘,屬下接到報信,胡州的一撥殘部穿過阿木草原,準備前來攻戰我青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