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漸漸稀落,但四周圍看熱鬧的人卻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何文山冷哼一聲,指著程芳菲說道:“我聽聞你們程家世代書香門第,何大小姐又知書達禮,如今雖尚未過門,但又怎可在我接親時候,直呼夫家大名?”他向程櫟堂一拱手,質問,“敢問程先生,您可教過令嬡三從四德之禮?”
眾人頓時一驚,程櫟堂更是被問得臉色一變,而反應最大的,自然是作為新娘的程芳菲。
程芳菲隻感覺莫名其妙,卻無奈被自己這邊的媒婆拉著攔著,硬是沒能反駁與反問一句,隻得原地不動,好似安分的模樣,可她心裏早已忿忿。
程櫟堂畢竟見識廣博,連忙笑道:“大婚之日,賢婿怎麼生氣?芳菲怕是思念賢婿,才錯口叫了大名,等她嫁入何府,賢婿自行調教便是。”
“哼!誰是你賢婿?”何文山竟然將衣袖一甩,指著程芳菲喝罵道,“如此品行,還妄想嫁入我文家?簡直恬不知恥!”
眾人一片嘩然。
程芳菲哪裏還能忍耐得住,竟然怒而掀起頭蓋,反罵何文山:“何文山,我不過喊一聲你的姓名,如何就恬不知恥?而你大庭廣眾羞辱與我,便是飽讀詩書,翩翩君子之風?我看你不過持聖人之禮,行小人之事!”
程芳菲掀起自己蓋頭時,眾人早已驚呼聲起,她罵完,更是許多人毫不避諱地大聲論說起來。
“這新娘怎麼如此不知禮數,天下哪有自己掀頭蓋的新娘?”
“她這般潑辣,嫁入夫家,也定是個敗壞家門的禍害。”
……
人言可畏,毫不相關的三姑六婆與閑雜人等的言論更是如刀,毫不留情,回一刀致人於死地。
程芳菲聽著這些人的議論,臉上盡是駭然,不由得又問了一句:“怎麼明明是他的不是,你們卻又詆毀與我?”
“住口!”怒喝之人,卻變成了程櫟堂。
程芳菲一愣,忙問:“父親……”
她才喊了一聲,程櫟堂便已經衝上前去,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她臉上。
“我程家門風,一日之內,盡被你敗光了!”
程芳菲捂住臉龐,呆愣地看著程櫟堂,而那何文山,卻在同時冷哼一聲,將手一揮,他的迎親隊伍怎麼來的,竟然又怎麼回去了,甚至鑼鼓聲也依然照舊。
“何文山!”程芳菲大喊一聲,忽然心中一痛,捂著心口,少歇,才又對著那慢走的高頭大馬上的人歇斯底裏喊叫,“你若真走,定會後悔的!”
誰知何文山慢慢回轉身來,冷笑一聲:“若娶了你,我才要後悔!”他大笑一聲,突然揚鞭,策馬而走。
程芳菲忽然覺得身體如被抽空一般,頹然跪倒在地,身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去扶她一把,甚至連最疼愛的程文錦,都在旁邊滿臉不解地看著她,程櫟堂更是忿忿轉身就往門裏走。
“嘖嘖嘖,還未過門就被婆家棄之門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哎呀,這個女人以後怎麼還嫁的出去?程家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哦!”
眼淚忽然從程芳菲的眼眶裏流落出來,她隻覺得自己的人生在一瞬間墜入絕望的泥沼,她想往外爬,卻偏偏一路上伸出無數雙手將她拉住,甚至往回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