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這話卻是比耿南仲更為大膽,宋欽宗瞠目結舌,不懂為什麼昔日還合作的左膀右臂,如今竟然都要置對方於死地。
耿南仲麵色陰沉,怒道:“慕容將軍,你膽敢在陛下麵前公然誣陷朝廷重臣,你可知該當何罪?!”
慕容卿卻是道:“陛下,卑職並非誣陷,卑職有人證,還有物證。”
隻見慕容卿拿出一封厚厚的信,看著那封不知什麼時候落到慕容卿手裏的信函,耿南仲麵色微變,可是還不到沒有退路的地步。
“陛下,微臣懇請立刻將慕容卿押入大牢!”
慕容卿道:“耿先生等我將證據拿出來再定我罪不遲?”
看著慕容卿毫無懼色的樣子,耿南仲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荒唐的想法:慕容卿根本就沒有想過從宮中全身而退,他的目的根本就是自己,是想在陛下麵前講自己定罪!
否則以慕容卿的武功,何至於讓自己當場抓獲。退一萬步將,以慕容卿和陛下的交情,方才慕容卿若是讓陛下謊稱從未來過,陛下必定也會配合的。
“慕容卿,原來你竟打著這種主意!”
慕容卿看著耿南仲,眸中的冰冷一覽無遺。
將耿南仲定罪並非他一開始的打算,隻不過宋欽宗的反應讓他意識到,若是任由耿南仲繼續留在宋欽宗身邊,未來局麵將會更加慘烈。
所以他才決定以身犯險。
要給耿南仲定罪,慕容卿固然可以躲起來,可是他深知耿南仲的為人和手段,若是不當麵對峙,將他一擊定罪,耿南仲就會有辦法翻身。
這是東宮西席十年鍛煉出來的本事。
慕容卿將耿南仲在京中的動作一一揭露,宋欽宗完全沒想到,耿南仲竟然背著自己做了那麼多飛揚跋扈、以權謀私、殘害忠良的事。
當然,這些罪名若是其他人說,宋欽宗必定會有所懷疑,可這個人是慕容卿那就另當別論。
慕容卿的風骨,在宋欽宗心裏有著沉甸甸的分量。
隻是慕容卿多數口說無憑,並足以將耿南仲徹底定罪,所以宋欽宗隻是下令將耿南仲關押候審,待查清楚後再做定奪。
而慕容卿因為私闖深宮之事,也被一同帶走關押。
兩人眨眼間,從深宮轉到了天牢。
天牢裏。
耿南仲用袖子撫了撫地上的幹草,才坐下道:“慕容卿啊慕容卿,這次你要失策了。這宮中全是我的人,你莫非以為真的能查到什麼?”
慕容卿搖頭道:“耿南仲,沒有人可以一手遮天,更何況,你無宰相之能,即便給你再大的權勢,你也無法真正服眾。”
耿南仲戾聲道:“就算我無法一手遮天,隻要這次負責查案的都是我的人,你,慕容卿,就無法定我的罪!慕容卿,你永遠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耿南仲對慕容卿有著執著而扭曲的勝負欲,從第一次見麵的鬥茶,到後麵謀略之中的處處較量,再到如今。
若非慕容卿一直見招拆招,不主動出擊,兩人之間早已連表麵的平靜都維持不下去。
“耿南仲,我們就看看,是你的一手遮天厲害,還是朝廷的清明未絕製勝。”
耿南仲嗤笑道:“慕容卿,朝廷是由人組成的,隻要是人,他就有貪婪之心。就憑這一點,你的清明就派不上用場!”
“耿先生有力氣與我爭辯,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後路。”
慕容卿說完,不再多說一句。耿南仲冷笑一聲,命令外麵的人給自己準備床褥,好生休息了一番。
事實上,慕容卿真正依仗的,是自己和秦瑄多年的默契,還有方瓊寶刀未老的手腕。
之後的三日,慕容卿和耿南仲一直被關押在天牢之中,既無人審問,也無人關心。
耿南仲從一開始的氣定神閑,到後來的心神不寧。
“慕容卿,你是不是暗地裏背著本官做了什麼?!”在遲遲不見有人將自己放出去後,耿南仲將心中的不安發泄到了慕容卿身上。
慕容卿睜開眼,看著氣急敗壞的耿南仲,道:“耿先生如今不是一手遮天嗎?找人問問便知道了。”
“來人!來人!”
耿南仲接連喊了好幾聲,可是卻沒有人出現,似乎所有的人都將他當成了空氣。這是耿南仲之前從未遇見過的。
突然,天牢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是誰?快放本官出去!”耿南仲隔著牢門大喊。
來人顯然愕然了一下,頓住,回過神來又往前走了幾步。漆黑長道中的身影慢慢清晰,在看到來人後,耿南仲麵色微變,慕容卿雖然意外,但是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蔣季元身著一身緋色官服,清秀俊雅,舉止間別有漢唐風骨。隻見他朝獄使招了招手,那獄使立刻恭敬地將牢門打開。
“青遠大哥辛苦了,陛下要見你。”
耿南仲一聽宋欽宗要見慕容卿,立刻不斷砸門道:“替本官將牢門打開!本官要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