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的存在對於宋徽宗來說是一大心病,今晚蔣季元帶人抓捕了十餘個白蓮教餘孽,其中一個還是宋徽宗的近身侍衛。按理說,宋徽宗不管怎麼說都應該有些讚賞才對,不想卻是什麼都沒有。
鄆王不滿,蔣季元暗中給他使了眼色,讓他冷靜。
鄆王隻能拱手道:“是,兒臣告退。”
“草民告退。”
蔣季元跟著鄆王離開。
——
小六子被放回西廂後,立刻將事態發展告訴給程紫英。
程紫英聽到王秉忠確定已死的消息,心中鬆了口氣,王秉忠已死,自己的威脅就沒有了。
小六子連聲誇讚道:“多虧蔣學士機敏,知道利用白蓮教的事,否則還不知道有什麼緣由將宮中的弓箭手引到西廂呢。”
程紫英道:“我知道,承林一定有辦法。隻是這法子實在凶險,也隻能用這一次。”
“一次就夠了,慕容將軍再過兩天回來,屆時姐姐就不用再這般假裝了。”小六子想到這段時間程紫英為了假裝昏迷,幾乎是滴水不進,如今臉色蒼白不說,身形也明顯消瘦。
程紫英道:“此番隻希望青遠一切順利。”程紫英堅信,慕容卿承諾的事,一定會做到。
小六子正想讓程紫英早點休息,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兩人臉色驟變,程紫英當即躺回床上。她剛躺下,門推開,宋徽宗一身明黃色的衣服站在門口。
小六子驟驚,跪下道:“小的見過陛下。”
宋徽宗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質問小六子,“為何你會在這裏?朕遠遠就看到此間掌著燈,你在這裏已經有些時候了。”
程紫英聽著宋徽宗這句,心中意識到破綻,卻不敢露出任何異樣,隻能咬著自己的唇瓣強自鎮定。
小六子道:“小的隻是想多跟姐姐說說話,好讓她早點醒來。”
“是嗎?”
宋徽宗朝程紫英走過去,伸手觸碰她的手臂,入手依舊是一片冰涼,再看她的臉色,蒼白依舊。
莫非是自己多疑了?
宋徽宗道:“好好照顧她,需要什麼盡管說。”
“是。”
宋徽宗帶人離開。
等到許久許久,程紫英才睜開眼鬆了口氣,而小六子早已癱坐在地上。程紫英笑他的膽小,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小六子笑著,卻在程紫英握住他的手臂後驚道:“姐姐的手為何如此冰涼?!”
程紫英笑容頓時凝滯,連忙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其實她自打服用了張虛白送來的藥丸後,就一直如此,渾身冰冷,而且,即使不吃不喝也感覺不到餓。
程紫英掩飾道:“是我故意假裝的,從書中學來騙陛下的,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免得又惹人懷疑。”
小六子沒讀過書,也不懷疑有他,便離開去休息了。
程紫英握緊自己的手,獨自坐在黑暗中沉默不語,在她昏迷的時候,張虛白曾說她:往後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她當時不解這話的含義,如今卻好像漸漸明白了。
——
鄆王出宮後,對宋徽宗的態度十分不滿,冷嘲地對蔣季元道:“父皇如今對本王是真的不滿到一定程度了,今晚本王鏟除了宮中的白蓮教餘孽,竟然都得不到任何讚賞。”
蔣季元道:“王爺莫急,陛下沒有任何怪罪,其實就是在讚賞王爺。”
“是嗎?你不必安慰本王,”鄆王冷聲道:“隻怕父皇又將王秉忠這事記在本王身上了。當初正是本王推舉他當戶部侍郎的,如今出了事,父皇怎麼能不追究。”
蔣季元道:“王爺若是這麼說的話,草民還覺得是草民的原因才連累了王爺。草民不過是一介布衣,的確是無權利指揮宮中的侍衛。若不是草民指揮,或許今晚不會出這番意外。”
鄆王擺手冷笑道:“要怪,也應該怪那個王秉忠。竟然半夜私自去西廂,真是蠢貨!當初本王就讓王黼管好他兒子,結果還是出了這種事!”
蔣季元對於鄆王的反應有些意外。
按理說,王秉忠死了,又是因為他們的行動,鄆王和王黼之間必定會生嫌隙。按理說鄆王至少應該怪罪自己才對,而不是去怪罪王黼。
鄆王似乎看出他神情上的意思,感慨道:“承林,本王如今最信任的人就是你。隻有你,是無所求地留在本王身邊。”
無論是蔡京,還是王黼、童貫這些人,對於鄆王來說,都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談不上什麼真心。可是隻有蔣季元是不同的,他是真的無所求。三番四次有機會恢複功名都拒絕,一心一意為自己謀劃。
“當初本王的確是單純想利用你的才華,可是三番四次下來,本王知道你是一片赤子之心。”鄆王歎息道:“承林啊,本王跟你說句心裏話,本王並非真的想要那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