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隻聽裏頭雷霆震怒,以為是程紫英說了什麼惹怒官家,正猶豫焦急要不要進去拚死求情,就聽宋徽宗一句,“朕要讓你明白,無人可以欺騙朕,朕是天子,你的一切都是朕給的,朕不想給的,你就絕對得不到!今天,朕可以殺你爹,更可以殺慕容卿!”
小六子震驚,程象德已經被斬了,如果照這個意思,都虞候豈不是也必死無疑?
小六子咬牙,轉身,麵無表情走出幾步,對著兩旁的小太監道:“官家有事要咱家去辦,你們好生在這裏伺候。”
兩個小太監互相看了一眼,不敢生疑,連聲答事。
小六子匆匆離開文德殿,若是往常,他還可以找秦瑄或是柳葉等人,可是如今高俅接任都指揮使一職之後,就將人全部都換了。無奈之下,小六子隻能鋌而走險出宮。
好在都虞候府並未被封。
小六子找到秦瑄,將文德殿發生的事轉達給柳葉,便急匆匆回宮。
小六子回到文德殿沒多久,方瓊等人的奏折已經像雪片一樣湧入了宮中。不多時,兵部尚書方瓊和言官方珍等就在文德殿外求見。
宋徽宗無動於衷。
小六子輕聲道:“陛下,方尚書和方禦史都跪在門外,求見陛下。”
宋徽宗麵色陰沉,看著程紫英,“怪不得你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苟且之事,原來你們早已勾結朋黨!”
程紫英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說不出。
“朕最恨的就是朋黨勾結!”宋徽宗說完,冷聲道:“讓他們進來!把她帶下去,暫時看押起來!”
小六子看著程紫英灰敗如死人的樣子,心中焦急,聽宋徽宗這麼說,壓著顫抖多問了一句,“不知官家打算將她關押在何處?”
宋徽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牢裏!”
小六子咬牙,正要開口,就聽宋徽宗冷笑道:“也罷,就將她關在住處,朕要你好好看清楚一切,要你心甘情願服侍朕!”
程紫英毫無反應,小六子急忙和小太監將她帶下去。
方瓊和方珍進入文德殿後,就看到滿地隨意亂扔的奏折。
“陛下……”
宋徽宗冷聲道:“如果你們是想替慕容卿求情的話,就免了,朕已經決定了,不殺慕容卿,難消朕心頭之恨!”
要說他最恨的,還不是程象德和程紫英欺騙他三年,而是程紫英居然選擇慕容卿,一個在他看來如螻蟻一般的都虞候!
方瓊不知道宋徽宗為什麼突然對慕容卿如此痛恨,隻能言辭切切道:“陛下,如今對遼戰事在即,殺慕容卿勢必會影響士氣!”
慕容卿為張叔夜旗下猛將,軍職已至左行營護軍都統製,領兵三萬餘人,軍中威名赫赫。隻不過都統製為臨時派遣,兵罷即省,所以才能被宋徽宗留下做禁軍步軍都虞候。
如今戰事將起,都統製猛將必要複用。
此時若殺慕容卿,無異於自斷一翼。
方珍也連忙道:“況且,陛下,就算要殺慕容卿,總要事出有因,若是說殺就殺,如何服眾?”
方珍為言官,不像兵部尚書方瓊一樣對戰事有了解,隻能從朝政入手。
宋徽宗將一份奏折扔到兩人麵前,冷戾道:“你們要原因,朕就給你們原因!這是鄆王調查的結果,你們自己看看!”
方瓊皺眉,打開。
宋徽宗冷聲道:“當日宮中刺客一事疑點重重,其中固然有蔡京貪腐以致侍衛不堪一擊,但試想刺客是如何進來的?如何知道朕在何處?又為何,偏偏是都虞候舍命救朕?”
方瓊看著奏折,雖然鄆王沒有明說,但是分明是在暗示慕容卿別有用心,尤其是事後刺客自殺一事,更讓這件事變得死無對證。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方瓊皺眉,宋徽宗道:“方尚書是不是想說,當初慕容卿幾乎命喪當場,就憑這一點,朕也不應該懷疑他?”
“正是……”方瓊道:“當日禦醫都束手無策,若不是衝妙先生即使趕到……”
宋徽宗想到這事,心中就更是一根針刺。
當日程紫英去張虛白處抄寫道經,原以為她是為自己,原來到頭來是為了救慕容卿的命!
你要救,朕就偏偏要他死!
宋徽宗冷著臉道:“如今衝妙先生已經離宮,這件事自然怎麼說都可以。況且,當日衝妙先生來的時機未免過於巧妙。”
方瓊想不到如今宋徽宗竟然連張虛白都懷疑。
“陛下……”
“多說無益,朕已經決定了!”
“陛下,太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