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季元心思百轉的，但是一時間也理不出頭緒來，目前至少要抱住青遠兄的性命，“既然慕容卿不會成為威脅，那少宰的贏麵就更大了。假若少宰真能奪得領兵權的話，草民還有一言提醒。”
王黼道：“你說。”
蔣季元道：“戰場凶險，若是王少宰有個一萬，那豈不是前功盡棄。所以，草民以為，不如少宰想辦法將慕容卿收入麾下。草民聽聞慕容卿乃一員猛將，有他打頭，少宰必能保住萬一。”
王黼倒是從未這樣想過。對於上戰場的事，他心中也的確是忐忑。但正如蔣季元所說，如果能讓慕容卿來打頭陣，無論成敗，他都能屹立不倒。
王黼道：“那慕容卿本也是戴罪之身，若能將功贖罪，也是他的造化。”
“正是如此。”蔣季元附和道。
鄆王卻是笑著道：“你們這麼說固然有理，可是最終還要看父皇的意思了。這慕容卿若是能活著走出天牢，那的確是要靠造化。”
蔣季元跟著鄆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他為人雖然陰狠好色，但並不是會虛言作勢之人，會說這話，必定是有根有據。
蔣季元按捺下心中的猜測和焦急，道：“無論慕容卿如何，少宰都可借此發揮。”
王黼點頭，笑了笑道：“之前是老夫錯怪你，你對王爺的確是忠心耿耿。”
“少宰言重了，草民不打擾王爺和少宰議事，草民告退。”
“慢。”王黼突然開了口，對著鄆王道：“我與王爺正商議明日廷議的事，不如蔣學士也一並聽聽，說說看法。”
鄆王道：“既然少宰都這麼說了，承林你就留下吧。”
“……是。”
如此，蔣季元隻能繼續留下和鄆王討論關於明日廷議的事情。直到深夜，蔣季元才將消息遞給一直在外頭等候的秦瑄。
此時再去調查發生了何事已經來不及了，方瓊隻能是聯合自己，還有張叔夜、李綱的門生親信，尋機為慕容卿奪得生機。
第二日朝會，宋徽宗就聯金滅遼和聯遼抗金之事進行廷議，沒多久，又是陷入兩邊焦灼的局麵。
太子等人支持聯遼抗金。
而鄆王等人，則反對太子的提議，支持聯金滅遼。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太子和鄆王兩邊幾乎是勢均力敵。韓忠彥、方瓊、方珍等和王黼、童貫等不相上下。
康王不上朝。
太子和鄆王也是互不相讓。
一時朝會混亂，一些中立的大臣在這等情況下，也自發加入爭辯之中。隱隱之中，竟然支持太子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許多中立派支持太子，倒不是因為什麼兵力虛弱的原因，而是因為宋遼兩國澶淵之盟由來已久，這是先帝立下的盟約，不宜破壞。另外，金國之人野蠻，不足以與之交。
鄆王眼見局勢無法控製，麵色有些難看，暗中給小太監使了使眼色。小太監飛快奔跑。
正當宋徽宗要下定決心，聯遼抗金的時候，門外傳來梁師成的聲音，說是元妙先生林靈素求見。
韓忠彥和方瓊互相看了一眼，緊皺眉頭，“這個妖道此時來做什麼？”
方瓊搖頭，小聲道：“且看看再說。”
林靈素進入殿內，也不行叩拜禮，隻是揚了揚拂塵，稍稍躬身，便算是行了禮。在大臣看來，此為大不敬，但是宋徽宗卻毫不在意，“元妙先生可是有事要告知朕？”
“正是。”林靈素站在庭中，如若無人和宋徽宗對視，“陛下可還記得之前貧道所言？”
宋徽宗一下子就明白了林靈素的話。
之前林靈素提醒他，紫薇星動，有二龍相爭之勢。而這二龍其一自然是自己，另一個便是太子。
——這也是之前宋徽宗突然對太子疏遠的原因。
宋徽宗本來因為最近的事已經將此話遺忘，此時想起來，驚覺出一身冷汗。今日太子竟然能一反常態，在廷議上大出鋒芒，不正是二龍相爭之相嗎？再看如今群臣，有許多儼然已經是在支持太子。
“朕記得。那麼，先生認為，朕應該如何做呢？”此時宋徽宗神態謙虛，隱隱有恭敬之意。
林靈素看了眼鄆王道：“陛下，遼國已是強弩之末，紫薇星既滅，說明是天道如此，無人能救。”
宋徽宗點頭，麵上的神情是再讚同不過。他看向太子和韓忠彥等人，目光厭惡，語氣沉冷道：“朕已決定，聯金滅遼，此事無需再議！”
“陛下！”韓忠彥立刻跪了下去，蒼老的聲音大喊道：“萬萬不可！”
“朕意已決。”宋徽宗站起來，甩袖就走。
“陛下，若是……”
韓忠彥話未說完，一口鮮血噴出濺在龍椅上，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