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沒有!”耿南仲心知是官家為保天威,輕武官的緣故,所以即便知道慕容家冤枉,也不許任何人提起,更不用說平反。耿南仲心中噓唏,但自來江山都是由血寫成的,犧牲難免。
況且,如今官家已經明確表態不許慕容家平反,如此一來,慕容卿隻能靠太子。
耿南仲心中暗喜,卻麵露哀色對慕容卿道:“我和太子都知道,慕容家忠君體國,是將士典範,隻是如今我們隻能暫且隱忍,希望青遠你能明白。”
“卑職謝過太子,謝耿先生。”
太子和耿南仲對視了一眼,道:“青遠放心,本宮必定會以國士之禮待你!有朝一日,慕容家定能沉冤得雪!”
慕容卿剛才那一句不過是試探,如今得了趙桓和耿南仲的回答,心中已然清楚官家的態度。
此時他心中黑雲籠罩,哀莫大於心死。
想起日前文德殿官家恩威並施所言,如今都有了答案。慕容家即便是有天大的冤情,為了天家的威嚴亦隻能永遠封存。那埋在枯土中的上萬將士的無辜性命,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一將功成萬枯骨。
隻是能若是死得其所,亦無怨無悔,不甘心的,隻是被人當做草芥丟棄!
慕容卿目光森然,麵色肅冷,沉聲道:“卑職願以國士報太子!”
太子頓時大喜,“好!青遠,本宮就等你這句話!你放心,母後臨終前亦交代過本宮要善待慕容家,本宮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耿南仲麵上露出笑容,看著慕容卿,心中得意:慕容卿啊慕容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國士之禮”出自《戰國策·趙策》,原話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常以此訴君臣之情。
太子說主動說起“國士之禮”,等的就是慕容卿的正麵回應。
太子笑容高揚,但是想起慕容家一事,又不好太顯露,“咳咳,青遠,如今蔡京一倒,右相之位懸空,本宮想趁此機會將本宮的人推上去,不知你可有何良計?”
慕容卿道:“太子可有人選?”
太子看了耿南仲一眼,耿南仲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道:“這是我和太子商議的人選。此二人,最為合適。”
慕容卿拿過打開,看了一眼,看著耿南仲道:“此二人履曆稍薄,與童貫、梁師成、王黼等人無法相比。”
耿南仲道:“青遠與我想的一樣,隻是如今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梁師成雖然暗中曾幫過太子,但敵我不明,亦不能為我所用。”
慕容卿斂著眸中的芒色道:“朝臣之事,我有一人舉薦,太子和耿先生或許可詢問他的建議。”
“誰?”
“方尚書,方瓊。”
太子拍了一下腦袋,道:“對,方尚書定然有主意!怪本宮糊塗,竟然將方尚書忘了。耿先生,你快快去請方尚書。”
方瓊在朝中屬於中立派,但實則暗中已經投靠太子。隻是若是聯想當日他與慕容卿說的“君子不黨。隻是如若不黨,如何成事,是故君子應該外圓內方”的言論,便知他的立場和為人。
慕容卿道:“不如讓卑職替太子跑一趟。如今正是敏感時期,若是讓方尚書來東宮,恐怕不妥。”
太子心中暗喜道:“青遠親自去也好。有耿先生和青遠在,此事本宮也就放心了。”
耿南仲看了眼慕容卿,他心知慕容卿和方瓊是有些交情的,雖說慕容卿現在這麼說,有可能是在表忠心,但也可能是另有圖謀。
耿南仲道:“不如我與青遠一道去吧。”
太子疑惑。
慕容卿看著耿南仲道:“不過是人選之事而已,耿先生莫不是認為青遠連此事都處理不好?”
太子多年耳濡目染,見多了宋徽宗身邊的近臣爭寵之事,如今見慕容卿這麼說,連忙對著耿南仲道:“耿先生心急了,等人選擬定回來,再一起商議不遲。此事,就讓青遠去吧。”
耿南仲麵有慍色,但不好發作,隻能道:“是,微臣心急了,此事就有勞青遠跑一趟。”
“耿先生客氣了。”
慕容卿行禮後離開。
耿南仲看著慕容卿離開的背影,麵色陰沉十足,不過才剛剛入東宮,竟然就敢跟他作對。他日等大業功成,那還了得,等時機一到慕容卿此人必除!
慕容卿出宮後,並未立刻去找方瓊,而是直接取道去了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