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交校運會開幕式讓曾淩渝港表演,他還半信半疑,覺得是在做夢。但那卻是一場真真實實地夢境。仿佛甲方都是霧氣,在起初與虛幻之意,若即若離,似有非有的飄蕩著,不斷地重組交織著。趙青楚開玩笑地說:“睜著也能做夢,不愧是曾哥!”但曾淩渝港卻疑惑地問:“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呀?”說完這句。他還摸不清頭腦,四麵卻全是訕笑了。
上午上了三節課,第四節課本是慕容老師的曆史課,但卻被喚著用來練隊列。再到操場一看時,早就有許多方隊在齊步走了,有的方隊甚至還在精彩地表演,引得路人駐足觀看。粟小米湊上前,看得吃迷,還連聲叫道:“曾哥,我們班就全靠你了!當然,你肯定是最棒的。”旁邊的同學也在隨身附合,但都寸步不離地眨巴著眼睛,盯著那些表演得盡興的同學。再看看別人整頓後的方隊,一個個精神抖擻,氣宇軒昂,踏著穩健的步伐,似乎有著不可比擬的威嚴。但自己班上的同學,卻東一塊,西一群,不是自顧自地聊天,就是呆呆地站著打望。過了好一會兒,舉著班牌的陳俊傑才同慕容老師慢悠悠地走下來。趙青楚頗為不滿地說:“怎麼讓陳俊傑舉牌,不就是比我高嗎?有什麼了不起!”那七班有個帶眼鏡的瘦猴似的矮個子聽見,卻說:“那你為什麼不嫉妒中間跳舞的那個呢?他比舉牌的還搶見著呢!”兩人便在一旁爭執起來了。直到下了課,兩個班的方隊才排好隊形。至於那種隊形,實在看不出幾行幾列,因為同學們大都和鄰近的同學講著話,那隊伍就偈蛇一樣扭來扭去,連舉牌陳俊傑也不知哪裏是中間,幹脆跑到隊伍中和其他同學聊天了。
曾淩渝港雖然也參加了練習,但趁著編隊死的當兒,又被老師喚出來自己練習套路,隻留了最中心的空位置給他。他也沒閑著,一直想著串聯的動作,因為沒有音樂,保有幾十秒的時間,所以可以把各個舞種的標誌動作都串起來,就組成了表演套路,這自然難不倒他。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古藏藏也趁著休息的空當,在一大群女同學中間秀著三腳貓功夫。因為女生比較嬌慣,所以看到會跳街舞的女生,都覺得稀奇,因此他們都像看寶貝似的圍住古藏藏。而古藏藏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就更加地賣弄自己的破爛舞技。但是讓男生看見,卻隻有冷嘲熱諷了。有位男生大喊道:“就這也算是街舞嗎?純粹是下三流的草根舞!”女生們這才有不少小聲唏噓,有的挨著離去了。古藏藏這才收起那下三流的草根舞,用得勝的目光瞥著曾淩渝港,以此來炫耀她的了得,但曾淩渝港一心想著如何串聯動作,如何靈活順暢地舞蹈,動作之意又如何銜接,也沒注意到古藏藏爺爺是藏族人,倒是聽見剛才說“草根舞”的男生又在破口大罵:“原來你是個藏族分子呀!”不錯,古藏藏的爺爺是藏族人,因此家裏的後代多少也流淌著西藏人的血液。聽見那男生在一旁大鬧,曾淩渝港便料到準是古藏藏在搞怪。
再說把隊形編好後,本該整頓紀律的,但趙青楚和況琦源卻被慕容老師帶走,不知去了哪裏。正在大夥猜東猜西的時候,卻見他們倆抱著一大摁假花纏成的花圈,邁力地把這摁花圈拖到操場這邊來。班上有些男同學看見了,也一時興起,都跑過去幫忙。女生瞧見這些假花,卻極厭煩地說:“這些假花又不香,反倒有股孰料的膠臭,真是惡心死了。”但是她們是不敢違背班主任的命令的,因此隻好捂著鼻子,伸長了手臂,遠遠地把它掛在手指上。
終於可以正式訓練。大概是因為到了第五節課,快要吃午飯的原故,又聽得班主任說練好了就可以早點搶飯,所以大家都格外認真,即使有一兩個開了小頭,但旁邊的人輕輕抬起花圈敲擊他的花圈以示提醒,也很快地跟上了大衝部隊。“變了形——”體育委員一聲令下,大家便立刻從方隊變顧了花瓣狀,而且在花蕊處留有一席空地,足夠曾淩渝港獨舞了。曾淩渝港也是從容鎮定地按照自己編好的動作跳下去,大致是因為康複不久,體質還未恢複的原狀,因此有些吃力和僵。可是這樣費力地跳了一番,終究是得了同學們的認可,連剛才恥笑古藏藏的男生也感慨道:“不愧是舞蹈奇才,僅僅高難度動作,就把我們征服了。佩服!佩服!”他故意提高了嗓門,好讓古藏藏聽見。古藏藏確實聽得清清楚楚,隻覺得有刺耳的噪音一直索繞耳畔,遲遲不會消退,還不時聽出幾個髒字,都是極其齷齪的詞語。多虧那位男生說得出來,著實讓古藏藏受了一番心理上的折磨,也讓曾淩渝港心中好受了一番。
就這檔反複練了一次,雖然才三月下旬的春天,太陽也不算毒辣,可每位同學的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也聽得見肚子裏“呱呱”地叫地蛙鳴。班主任終於放了學生去搶飯,大家也徑直奔向食堂,都想著第一個打飯。走讀的同學卻不以為然,反倒慢悠悠地走回教室,懶洋洋地收拾了書包,才像平日下課一樣箭一般衝向校門,問到車站。這樣在以後的兩個星期裏,他們每天都會進行操練,短則半節課,長則幾個小時,總要一直直到慕容老師滿意了,才會休息。因此這段時間,對曾淩渝港來說學習就是異乎尋常的忙碌了。可以這麼形容,本來就有些肥胖的趙青楚,若是承擔那麼多的學習任務,半個月準會瘦十斤。可是本來就瘦削的曾淩渝港,想必就到了皮包骨的狀況了吧?——但沒那麼遭,反倒是胃口大增,體質恢複得特棒,舞蹈也有勁了。他終於恢複了手術前的那個曾淩渝港,又可以馳騁於舞池。
周末總算可以輕鬆兩天,也不用那麼辛苦地排練。曾淩渝港便趁著這兩天的空當,又是複習功課,又是練習舞蹈。不過,他真為一件事犯愁,向父母又難以啟齒。“那怎麼辦呢?”——他雙手撐著臉,望著窗外——“好看的衣服雖然有,但都不全身了。剛做的幾套又被那古藏藏用刀剪壞,真是造孽!”——他忽又握緊拳頭,一副怒不可遏地表情——“不行,還得向父母討錢做衣服。這次可是大好的機會,也好在學校同學麵前展示自己,讓古藏藏的自尊受受打擊。”於是他又猛地站起來,決定去試試看,就像並不報有任何希望。
母親在廚房裏幹著活兒,曾淩紫荊倒還在一旁幫著母親幹事。父親卻在一邊,抽著煙,坐在騰椅上看著報紙。婆婆在曾淩渝港病好後,也回了三爸家,去照顧他寵愛萬般的小孫子。因此家裏就隻有四個人,曾淩渝港這才放心地走到父親麵前,說道:“爸,我要做表演服裝!”
父親這才緩緩地放下報紙,把嘴裏的煙頭放在煙灰缸上抖幾抖,把來鬥幹淨了,重又拿在手上。“櫃裏不是還有那麼多嗎?沒必要做的吧。”
“那可不行!櫃裏都小了幾號,你要我在同學麵前獻醜呀!”曾淩渝港覺得父親不會同意,就幹淨大喊道,想來嚇住父親。
可是父親還是通情達理的人,抽了口煙,嘴裏吐著煙霧,又欣賞片刻。等他把剩下的煙頭處在灰缸上,走到熄滅了,才說:“好吧,兩千元夠了吧?可做得太奢華,你的那群同學可沒幾個不嫉妒的,小心他們又看扯破你的衣服!”
曾淩渝港聽了這話,卻覺得極不舒服。他立刻駁斥道:“不守就是那個古藏藏才幹得出這種事來,班上的同學大多待我還是友善的。”
“就憑這話,你也應當提防那個古藏藏,真不知她父母是怎麼教她做人的。”父親隨即又拿出報紙來看,還翹起了二郎腿。曾淩渝港雖然還為父親剛才的話賭氣,但也欣喜,服裝的事終於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