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她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仿佛他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他就是那麼一個清冷的人,他若真的對她好,她反倒有了負擔,現今他對她並不她,她倒一陣輕鬆,像卸下沉重的包袱一般,他曾經救過她的命,所以,他怎麼對她,都不為過。
所以聽到這話謊話屁話笑話時,阮小喜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謝謝你!”她說,“對了,上次,你說有了我父母仇人的消息,是怎麼一回事?”
“那條線索,斷了,那個人死了。”白沙輕描淡寫的說。
阮小喜哦了一聲,並不失望,因為看透他的人後,她原就沒指望他確實的為她去做了那些事,但她還是低低的說:“白沙,我還是拜托你,繼續幫我查一查。”
“你放心,我一直放在心上的。”白沙依然是笑,那笑似浮在臉上的霧,空洞而飄渺。
阮小喜自去休息,人躺在床上,鼻間卻還彌漫著白沙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她的鼻子一向靈敏,白沙向來是一個極有幹淨的男人,身上幾乎一塵不染,更不喜歡任何香料,他的身體就像他的人一樣,無色無味,沒有表情,像一塊終日不會融化的冰,冰是沒有氣味的,可是,她卻從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異樣的氣味,但那氣味太淡,卻也很特別,隻是無論如何想不出在哪兒聞到過這股氣息,她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醒來已是下午,已近深秋的白沙汀風景甚好,楓紅似火,映著蒼茫無邊的白水孤舟,豔絕卻又清絕,因為四麵環湖,空氣清新得近乎冷冽,幫裏的弟兄們一如既往的在那裏練兵,阮小喜驚訝的發現,白沙汀上的兄弟竟了多了三四倍,原來不過數十人,現在竟有二三百人之眾,都穿著一色的短打粗布土黃衫,齊聲呼喊倒也聲勢浩蕩。
阮小喜初上白沙汀時,白沙幫前任幫主剛遭重創而死,因為慣靠打家劫舍為生,說是幫,倒不如說是湖匪,終被官府所不容,率兵平定,白沙原是幫中的一個小頭目,不知怎的又糾集起一幫人來,把原先的白鯊幫改名為白沙幫,倒少了幾分戾氣,也不再行那所謂殺富濟貧的勾當,安份守已的打魚摸蝦,官府也便懶得深究,隻是阮小喜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短短的數日,幫眾成員竟然劇增,見她一臉的驚異,白沙走過來說:“沒想到吧,我白沙幫也有今日的陣容。”
“確是沒有想到,你從哪裏召集到那麼多人?”阮小喜問。
“天下無家可歸之人比比皆是,我白沙是孤苦無依之人,便召那孤苦無依之人,難兄難弟們待在一處,也好相互幫襯。”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倒似自己是救世主一般,阮小喜心下不以為然,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歎息一聲,說:“也幸而有你,我才不至於四處流落。”
白沙扭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說:“總覺得你這次回來似是變了很多,以前像這樣的話,你絕不會說。”
“那是因為我現今能做的,也隻是說一些好聽的話了,”阮小喜又一聲歎,“真是可惜,那時去楚家,你沒教我識別那寶玉的真偽,我早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楚青語城府那麼深,怎肯輕易將寶玉相贈,這也是我得到寶玉後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哪想那位跟在我身後撿便宜的仁兄也太心急了些,若不是他將寶玉盜走,讓事情沒法收拾,說不定第二天楚青語便會將真的寶玉給我,”阮小喜說著又惱怒起來,“那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空費我那許多功夫,卻落得兩手空空,還被那楚青語好一陣襲落!”